燕燕瞪大眼睛:“道理就是道理,这是举世皆通的,怎么会分契丹人和汉人?”
胡辇拉了她坐下来:“可是,道理也要因地制宜啊。你看,我们契丹八部历来都是在草原上游牧,草原之地才是我们的根本,这些年为了燕云十六州,我们和南朝打了多少战。主上说放弃燕云十六州,也是疼惜部族的勇士无辜枉死。”
燕燕瞪大眼睛:“这怎么会是无辜枉死?若没有燕云十六州,我们大辽怎会有今日的兴盛?大姐,罨撒葛该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他和主上可真是亲兄弟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他紧跟在主上的后面,给他收拾残局,却提不出有用的国策来。”
胡辇叹息:“主上不仅是他大哥,更对他恩重如山。这么多年来,一直信任他,也只信任他。罨撒葛已经尽力在维护,在劝说了。”
燕燕看着胡辇,忽然说:“大姐,你变了。”
胡辇一惊:“我变了?我怎么变了?”
燕燕说:“你从前也觉得主上暴戾,为什么现在嫁给了罨撒葛,就好似很理解主上,也很理解罨撒葛似的。大姐,你是不是喜欢上罨撒葛了,才这么为他说话?”
胡辇一愣,好半日才道:“哪里说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只是能明白他的心情,手足亲情是这世上最难以割舍的牵绊。若是你和乌骨里做错了事,便是旁人骂你们千句百句,我始终还是要护着你们的。”
燕燕看着胡辇,心中一动:“大姐,是不是不管我们做出什么事,你都会先护着我们?”
胡辇:“那是自然。”
燕燕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和罨撒葛比起来呢,你选谁?”
胡辇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和罨撒葛比?为什么要我选?燕燕,出了什么事?”
燕燕一惊,支吾道:“没有,没事。”
胡辇看着燕燕,直看得她心虚地低下头去,半晌,才拉起妹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燕燕,我告诉你,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爹和你们这两个妹妹,家人永远是家人,血缘的羁绊是断不了的。”
燕燕小心地问:“真的?”
胡辇佯怒:“怎么,信不过我?”
燕燕脱口而出:“大姐,我当然信得过你。可是,太平王他……”
胡辇敏锐地问:“怎么?怕罨撒葛知道?跟家里人有关?”燕燕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忙低头,又摇头。
胡辇继续追问:“是谁出了事?是爹,还是乌骨里?”
见燕燕不说话,只是低头,胡辇顿时明白:“不可能是爹,那是乌骨里?”想到上次的事,顿时怒意勃发,“可是喜隐又惹出什么事连累到乌骨里了?”
燕燕急了:“没有,不是他。”
胡辇忽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自己去问乌骨里!”
燕燕急了,忙拉住她:“大姐你别去。”
胡辇站住,问燕燕:“那你告诉我,你二姐怎么了?”
燕燕无可奈何,从小到大她就知道拿她大姐是没办法的,在大姐面前她从来都是瞒不住事的,磨蹭半天,才说:“反正你别去……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太平王。”
她附在胡辇耳边说了几句,胡辇听说乌骨里怀孕,先是高兴,继而转念一想,反问燕燕:“这是喜事,有什么不能告诉的?为什么不能告诉罨撒葛?”
燕燕面『露』犹豫,胡辇何等聪明,顿时明白,又气恼又心疼:“这个傻丫头真是……她当我是什么人了?她自己被喜隐『迷』『惑』得推心置腹的,她以为我和她一样吗?受了喜隐的挑唆,倒把我这个自家人当敌人防了。她也不想想,我能把罨撒葛看得比她更重要吗?我是为了谁才成这个亲的……”说到这里,顿时自悔失言,转而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怕将来喜隐有什么事,她会跟着他往火坑里跳。”
燕燕见胡辇生气,也吓得不知所措,只得伏在胡辇肩头低低地劝慰:“不是啊,大姐,二姐说她信你,只是不信太平王。”
胡辇见燕燕受惊,忙转过表情来安抚她:“我知道,放心吧。”
忽然听得门外有人道:“放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