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笑意温柔,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宛若和风细雨,涤荡着他心底最最肮脏、黑暗的一面。
伸手拿了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甜蜜,比他想象中的好吃。
一块后,又拿了一块,觉得腻味,喝口茉莉花茶,滋味还很好。
南希见凤秉御喜欢,也不跟他抢,起身去给翻了一下衣裳、鞋子。
回来见盘子已空,又是一笑,给凤秉御添了热水,“你以后晚上不要来了,这么冷的天,下雪又下雨的,容易染上风寒,若被人知晓……”
流言蜚语少不了,她如今已然被人议论纷纷,但好歹还不曾站在风口浪尖被人讨伐口诛。
若被人知晓镇南王半夜三更进了她的闺房,哪怕两人什么都没做,众口铄金,她有嘴说不清。
于男子来说是风花雪月,可于她来说,却是要命。
“……”
凤秉御端着茶杯的手一紧,心中有些失落,却又懂南希顾虑,“那还能见面吗?”
“可以的,咱们白日约个地方,再过些日子,我几个哥哥便会到京城,若是师父也来了……”
“南希,你有没有想过,让人知道你是南山居士?”凤秉御问。
若是有了这一层身份,他再宣扬宣扬,天下皆知,这般女子有才有德,就算和离了又如何,照样人人求娶,可以嫁入高门。
将来母仪天下!
“不要!”南希连忙摇头,“再等等!”
“为何?”凤秉御不解。
南希俏皮眨了眨眼,掩嘴笑道,“其实我的画作是不错,但没到大师级别,价格能这么高,是因为你帮我造势,那些人想讨好巴结你,才投其所好,都来买我的画作,不然能卖个几百两都是好的!”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凤秉御失笑。
他确实想着让南希多赚点银子,想买什么手里宽松,不抠抠紧紧过日子。
“其实还是你画的好,有不少人买了自己收藏,并未都到我手里!”
“既然如此……”
南希想了想才说道,“那我再借着你这东风,狠狠赚一笔才是!”
“?”凤秉御挑眉,寻思明白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爱上的姑娘到底不一样。
京城这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一个个爱慕虚荣,却装模作样显清高,倒不如南希这般直白。
她就是爱银子,怎么了?
错了么?
哪里错了呢?她以自己的本事赚来的银子,几十万两给他救助乞儿面不改色,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好太多太多。
“我多画一些,卖出去折换成银子,这京都里,有钱的人可不少!”南希说到这里,眼睛亮的惊人。
巨商人家养大的姑娘,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如何赚银子,一旦有商机,立即抓住,毫不手软,也丝毫不矫情。
“好,你先画好,到时候我办个宴,那些人心知我所好,定会疯抢!”
“分你一份么?”南希问。
“不用,你留着,不过最好折换成真金白银,或者是珠宝!”凤秉御提醒道。
这个世道,银票最不实际,留在手里的,够用就好。
南希颔首,表示明白。
南家也是如此行事,积攒下来都是真金白银、珠宝玉器,隔手里的银票少的可怜。
两人面面相视,笑了起来。
“现在画么?我帮你研墨?”凤秉御问。
“好呀!”
她刚好也兴致来了。
难得镇南王研磨,可是她三生有幸。
南希去洗手,套外衫,喊了凤秉御也洗。
“这么讲究!”
“当然!”
洗手、焚香,铺宣纸,拿颜料。
南希开始调颜色,寻思画什么?
她看过临摹过的大作很多,随便几笔,一株兰草跃于纸上,风雅独特。
“画些小的,让大家都买得起!”
南希可精着呢。
大幅巨有钱的人家买,人家不差几万两。
但有些人,又想去巴结镇南王,又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小幅的刚刚好!
凤秉御偶尔帮南希题字,他的字铁画银钩,铿锵有力,和南希的字异曲同工。
两人偶尔细声低语,偶尔对着画作点评,凤秉御画技也十分了得,还能给南希添几笔。
他走遍天御王朝,知五湖四海之事,晓各地风土人情,说给南希时头头是道,南希听后,从他的描述中落笔,竟能分毫不差,仿佛真的去过一般。
“以后我带你去好么?”凤秉御站在南希身后,将她拥在怀里。
南希身子一颤。
凤秉御身上滚烫的气息,似将她烧起来。
扭头看向凤秉御,眸子微微润湿,惊喜问道,“当真?”
“嗯,成亲后,我就带你到处去看看,天御这么大,你才情这么好,困于内宅,全靠他人口述,书中所看,脑子所想太委屈了,当该去看看的!”
南希握住笔的手轻轻颤抖着,认真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是真的动心了。
天御之大,她却只在江南、京城待过,其它地方,皆是路过,连好好看一眼都不曾。
或许是因为这一拥抱,南希作画的时候,有些神游,好几处落笔都差了。
凤秉御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点一点的遮掩的干干净净,丝毫都看不出来。
屋内情韵甚浓。
任它屋外寒风簌簌。
荣坤站在屋檐下好久,不见凤秉御出来。
想到先前所见,凤秉御穿着里衣出来倒水,如今屋内灯虽亮着,但想到两人兴许早就同睡一榻,心中绞痛。
双手握拳。
转身慢慢离开回主院。
他有种冲动,冲进去拉着凤秉御打一顿。
怎么可以如此折辱南希?可他又明白一点,若不是南希允许,凤秉御他进不了南希的闺房。
童丹娘等了半宿,提心吊胆,心中惶惶,听到外面丫鬟喊了声,“大爷!”
立即起身迎了出去,“怎么这么久?见着南希了吗?”
“……”
荣坤不言语。
让丫鬟打水进来清洗,才说道,“去厨房准备点小菜,烫壶酒过来!”
“……”童丹娘诧异,示意丫鬟立即去。
担忧的看着荣坤,轻声问,“怎么了?”
“无事,就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喝几杯,书房睡了!”荣坤让丫鬟拿了套厚实的衣裳,穿上后便出了主院。
“……”
童丹娘愣在原地。
好一会才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夫人!”
童丹娘扬手,示意丫鬟不要多言。
有气无力道,“下去吧!”
“是!”
童丹娘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岔子,荣坤气成这样子?
一句都不肯跟她说,独自一人去喝闷酒。
她清楚荣坤的脾气,也不敢去问。
只是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荣府、书房
小菜、美酒,荣坤喝着酒,却一口菜都没吃。
没心情吃菜,一口一口喝着,让人添了几次,却偏偏没醉。
脑子里,都是凤秉御倒水的身影。他不知道,凤秉御看见他没有……
连着闷了几杯,心中郁气怎么也散不去,反倒越发堆积在心口,生生的疼。
客院里。
屋子里依旧暖和,地上已经铺了好多画作。
一开始是南希画,后来是一起画,到现在是凤秉御画,南希歪在一边看,顺便给研墨。
期间还去泡了一次茶,去小柜子里端了糕点、蜜饯出来,招呼凤秉御过去一起吃,好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