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老眼浑浊,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早知道会生出这么个孽女,惹出这么多事端,当初我绝不会让承儿迎娶秦家那个女人进门,这孽女一出生的时候就该掐死!”
方氏叹气:“现在说这些也迟了,她连您和老爷都敢当众忤逆,又偷偷学了一身武艺,拳打脚踢地我们也奈何不了她。”
宋老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舞刀弄棍地像什么样子,粗鄙不堪,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做派,和她那个死人娘一个样!”
还有宁王撑腰.....
是了,主要是有个喜怒无常、恣意妄为的宁王殿下在,她们投鼠忌器,不敢拿宋时微怎么样,实在恨得牙痒痒。
宋老夫人长叹一声:“我得让承儿去礼部催促一番,让她和宁王的婚事早点办了,离开宋家。以后秦家再出事了,对我们也少些牵连。”
冷哼一声:“等她嫁过去,怕是不出几天就被折腾死了,看她哪来的命嚣张!”
两人说着,仿佛已经看到宋时微惨死的样子,郁闷的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方氏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主意,附耳到宋老夫人身旁:“母亲,我有一个想法。若是下次宁王再让她过去,咱们就悄悄地放出消息,说她已经失身去宁王......风言风语传多了也不好听,皇家必定会加紧时间筹备婚事。”
宋老夫人也是心思一动,但还有些顾虑:“咱们府上未出阁的姑娘多,会不会对其他人的名声有影响?”
方氏赶紧道:“不会!您想啊,那宁王殿下声名狼藉,每次也都是他让宋时微过去的,别人只会觉得是他强占。等成亲后宋时微被折腾死,大家更会觉得她可怜,我们宋家可怜!”
宋老夫人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做!”
方氏心里大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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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镇北将军府。
宋时微到时,秦曜斜靠在床榻之上,已经没有了当日奄奄一息的凶险样子,面上的青黑之色褪去,恢复了原本的肤色,虽然还是双颊凹陷、身子羸弱,但已没有性命之忧。
看见她,老眼一颤,嘴唇翕动:“......你来了。”
“外祖父,我来了。”明明是稀松寻常的一句话,她却两眼有些发酸,“是我错了,这些年都不曾回秦家看您,您生病了也没来探望过,甚至都不知道您病重如此——”
秦曜叹气:“好孩子,你不用说这些,你在宋家也是处境艰难,我都明白。”
宋时微忍住眼眶中的热意,抚上他的脉搏。
“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只是您病得太久,还需要好好调养......而且,想要恢复从前已是不可能了。”
秦曜却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我这把年纪,还能奢求什么。”
他将旁人遣退:“你们先下去吧。”
守在一边的秦无风和秦无欢知道他有话要对宋时微说,依言离开屋子关上门。
秦曜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宋时微,长叹一声,目光深远似有感慨。
良久才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姑娘家,又有尚书府庇佑,可以免去灾祸,嫁入离王府,相夫教子、安乐一生,避免卷入秦家的浩劫。谁曾想到……终究是把你也连累了!”
宋时微摇头:“我本来就是母亲的女儿、秦家的外孙女,自当与将军府荣辱与共,又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她总觉得,秦曜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宋时微低声道:“外祖父,你的身体……是被人下了毒。”
秦曜面色平静,毫无惊讶之色。
“您早就知道——”她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震,“您是,甘愿被害的?”
秦曜叹气:“我知道!那一位容不下秦家,就算只剩我一个了,他也放心不下。反正我已是年老体弱,离死不远了,若我死了能让他放下疑心,放过你、放过其他与秦家有牵连的人,我死了也值了。”
外祖父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愿意用自己的死换秦家和与秦家相关之人的安宁。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死后几年,改朝换代、新皇登基,仍然不肯放过秦家,安了个谋逆的罪名赶尽杀绝。
宋时微心中大恸:“外祖父,您猜错了,宋家无情、离王无义,你以为能托付后事的人都靠不住。就算镇北将军离世,秦家军的名望还在,对秦家忠心耿耿的人还在,依旧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