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村庄里来了一个古怪的老人家。
这位老人家四处打听住处,有人给他指了一条山路,沿着这条山路往上爬,还真的看到一栋木头房子。
木头房子很结实,还算不错。老人家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包,和一卷拼凑起来的画轴。包袱随意的背着,画轴却抱在怀里。
从此之后,老人家就在这里定居下来。村庄里面的孩子爬上山,告诉他:“这房子里死过人,你不怕吗?”
“没关系,这房子里死去的人是个寿终正寝的老人,他去轮回了,这房子不可怕。”老人家捂住自己的脸。
孩子们走到他的院子里,看见这位老人家居然这么厉害,种了不少的菜,养了不少的花儿。
“爷爷,这都是你养的花儿吗?”小女孩子说,眼睛扑闪。
旁边的男孩儿拉住女孩儿,“他的声音听着可一点儿也不老,还是叫他哥哥或者叔叔吧!”
老人家又笑了,顺手从树上摘下几个桃子放进山泉水里洗干净了,递给孩子们。
他们早就眼馋这一树的桃子了。
“老爷爷你真好!”五六七八个孩子们都围坐在院子里,从他手里接过美味的桃子后七嘴八舌的感谢他。
老人家刚开始听到“爷爷”这个称呼时有些奇怪,他现在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叫“爷爷”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超级加辈,而且还享受了一把儿孙满堂的感觉,就……挺不错的!
孩子们的娘亲们找上来,看见老人家这么大方,还干干净净的,十分高兴,开始热络的跟他搭话。
“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老人啊,一点儿也不大方,小气极了。孩子们每天只能站在这个山坡边上看着流口水。这几年桃子树都要死了,没想到您一来,又给治好了!”一个瘦瘦的妇人说。
老人家的眼睛很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主要是,他还会算命,会教书。
村庄里的教书先生也上来和老人家相谈过,教书先生相谈下山后,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再也不说不让孩子们找老人家教书的事情了。
没过一段时间,村庄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据说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年轻人晕倒在山上,身体上全部都是伤口,像是被狼咬的抓的,可怕的很。
村里的人很热心,把他抬回了家中,小心给他治疗伤口。
收留他的好心人家里,有一个男孩儿叫二旺,这二旺不管天晴下雨,总是去找老人。
这天二旺又去了老人的院子里,嘴里迷迷糊糊的好像念着什么“十里长街长又长”。
只这一瞬,老人几乎是从摇椅上一跃而起,二旺吓了一跳,“爷爷,你怎么了?”
“没没事。长街词,谁教你的?”
“是一个星眉剑目的男人教的!他跟您一样,会读的书可多了!而且他还会舞剑呢!”
“舞剑?什么样的剑?”老人家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
二旺想了想,“那和男人我叫他贺叔,贺叔说有一把剑叫觊鸢。还有一把剑虽然好看,很帅气,只是那把剑没有剑灵,看着死气沉沉的,好像叫……刹樱。”
老人家听了之后,给了二旺一块自己今天刚打猎得来的野猪肉,让他回去给他娘做来吃。
二旺前脚走,老人家后脚就关门了。
门还没关上,就听见熟悉的男人声音,“二旺,你娘叫你回家吃饭。”
二旺口中的贺叔看向院子里,然后大步走了进去,蹲下来看着他种在桃树边的一盆花。
老人见了,立马冲过去把花盆端起来,尽管花盆很重,让老人家费了很大的力气,他却把它抱了起来,用袖子遮掩。
“老人家?这花儿是你种的,你怎么把他种活的?”贺叔把老人的手腕儿握住,老人挣扎,贺叔看见他手腕上一圈的疤痕,顿时,心猛然一沉。
“您的手腕,怎么回事?”
老人挣开他,裹紧了掩面的围兜,拢紧了斗篷,恶狠狠吐出一个字,“滚!”
二旺惊呆了,这个老人家,在大家心目中是那么的温润如玉仙风道骨,就和年画儿上的老仙长似的。有时候他的院子里会聚集十多个孩子,他也从来不嫌烦,从来没说过一个脏字,今天从他口中蹦出来一个“滚”字,二旺胖得睁不开的眼睛都睁圆了。
“爷爷,贺叔他是好人,你别怕!”二旺扯了扯他的衣角说。
老人抱着花盆,气哼哼的进了屋子,把门关上,“以后不要上来找我,我是个快死的老人家了。”
此后的几天,老人真的没有再开过门,也没有出去打猎。村子下面的人,让孩子轮流给他送饭。
轮到二旺家时,贺叔要去。
他背着两把剑,敲了敲老人的门,老人还以为是孩子来送饭,便开了。
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袋儿板栗,贺叔不做声,接过来板栗把一碗饭菜放在他手里。
里面的人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端了饭菜就转身回到房子里面去了。
门打开了,贺叔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壶酒,“我这里有上好的醉春枝,老爷爷你喝不喝?”
“不喝,滚!”
“越老越糊涂!醉春枝不喝,青丝酿呢?”
“说了不喝不喝,你滚不滚!”
“不滚。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人,我找不到了,估计他是恨我,不想让我见到。”贺叔把一个包袱自顾自的放到老人的衣柜里头,仿佛这是他家。
然后贺叔又说,“他不想让我见就算了,我也在这里定居吧。反正我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如今的皇帝还是赫连一族,不过赫连和百里两族续签了和平同盟,还可互相联姻……如今天下太平,是你想看的和平盛世。”
贺叔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是他看得出来,老人家在细细的听,贺叔突然又说,”等你死了,这座院子就是我的,我也过过这闲云野鹤、风花雪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