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知了叫得最响的时候,太子撑不住,薨逝了。
储君去世,举国哀痛,沈澈和言语卿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经过太子一事,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大臣们纷纷上书,要皇帝重新立储君。
也不知是上天帮助秦王,还是晋王流年不利,就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海国来犯。
晋王战功赫赫,临危受命,当场被点了卯。
沈澈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言语卿道别,就立刻动身南下。南下灭匪的军报倒是一封一封按时送回了京都,就是沈澈的私信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敷衍。
先是“一切平安,勿念”,变成了“一切平安”,后来变成了“平安”,最后估计连字都懒得写,回了个“安”。
可言语卿在仁寿宫寝食难安。
既担心他,又埋怨他。
这段时日里,她时常去太后面前侍候,与太后关系亲近了不少。
言语卿捻着一片酸橘子,漫不经心,一片一片往嘴里塞,忍不住和太后添油加醋:“三个月了,他一封书信都没有。”
“等他回京了,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太后眼睁睁看着她把放在桌案上的酸橘子,全部吃完了。
这淮北的酸橘子,本是用来中和芒的甜味来的。谁知,言语卿竟然专门抓着酸橘吃,一口没拉下。
太后迟疑地叫秋姑姑进来:“给女郎叫个御医过来。”
这吃酸的劲,谁看了都汗颜。
太医来了,拔了会儿脉,皱巴巴的脸上露出笑意,向太后点点头。
太后喜不自胜,让秋姑姑给太医打发了金瓜子,回头关上殿门就上前握住了浑浑噩噩还没反应过来的言语卿的手。
“老七总算是有后了。不枉费我每年去五台山求的佛。”太后情难自已地拍拍言语卿的脸蛋,转头对秋姑姑安排,“安排七八个嬷嬷在旁边伺候着,要经验丰富的,另外将我身边的秋葵、翡翠拨过去照顾女郎。哦对,好好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我要去五台山还愿。”
秋姑姑自然是应的,又打趣道,“晋王殿下再晚些回朝,小世子都要出生了。”
“这几个子女里面,我最担心老七。”太后脸上的笑意在明媚的春光里挡都挡不住,“他性子最傲,也就是你,能让他收了心。”
言语卿摆摆手,哪里敢在太后面前造次:“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她心中对沈澈不满,接机又多说两句,“晋王殿下此次去剿匪,留给我的书信就是只言片语。看来是对我不上心的。”
“你把喜脉的消息告诉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言语卿猝然愣住,告诉沈澈这个,恐怕会让他分心。
言语卿还没从喜脉中回过神来。
夏日燥热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她呆呆地看着窗外接天莲叶。
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
这里,竟然已经有了她和沈澈的骨血。
可他却远在南方,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言语卿揪紧小腹上轻薄的衣衫,一时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