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萧瑟,殿堂宽广,半掩入夜雾中,如沉默的巨兽。
竟然是一个没人居住的殿落,黑漆漆的连灯都未点,也无侍女值夜。言语卿心中有点发憷,连忙上岸,穿行过月门,却看到所有院落都是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也无人居住。
晋王府的后院居然萧瑟如此,倒是言语卿没有想到的。
虽说沈澈性格难处,但久负盛名又容貌极胜,言语卿想着沈澈怎么着也有一些通房侍妾才是。沈家一向好模样,就连她的便宜夫君这等子垃圾货色,没成婚之前都有通房侍妾一打,连庶子都有两个了,几房侍妾还为他争风吃醋,闹出人命。
或许沈澈是为荣寿郡主宁夕守节?
也算是用情至深了。
言语卿一时之间竟有些羡慕宁夕,又想到沈澈与宁夕未来的命运,不免有些唏嘘。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灯亮的地方去,正殿点灯的地方应当就是沈澈居住的地方。王府里面奴仆侍从极少,晋王府占地又大,未免显得冷清了些,但也方便了言语卿,她一路过来都畅通无阻,因为连个人影都没有。
言语卿靠近正殿,看到了屏风后一个剪影,身姿颀长,墨发如瀑,似乎在更衣。
她连忙别开眼,突然又想到她一个现代女子,羞涩什么??还是办正事要紧。于是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打好了腹稿如何劝说沈澈不要去西山寺。
正要抬步往里走,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傅天衡的声音:
“殿下,臣有要事相商。”
沈澈道:“进来吧。”
言语卿被鬼魅一样出现的傅天衡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偏殿内一闪,又怕傅天衡看到自己,急中生智,躲入偏殿柱子的帘子里不动弹了。
为什么她每次找沈澈,都有不相干的人出现?
言语卿在帘子后愤愤,却没敢动弹一根手指。连呼吸都放平缓了,静静的帘子后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殿下,‘寐丸’已经给您放在床边小几上,今儿是吃‘寐丸’还是饮安魂酒?”
只听得一声徐徐如春风般的女声从抱厦后的槅扇传来,“安魂酒和‘寐丸’都是皇上命人八百里加急从京中送来的,您前脚回的商州,这两样跟着恩赐就进了王府。”
“备下‘寐丸’吧。”沈澈的声音淡淡,“画屏流萤,你们先退下。”
便听到一男一女说是,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开了偏殿。
画屏流萤是沈澈的贴身侍从侍女,这是言语卿从弹幕里获取的信息。
只听到撩水声响,似乎有人踩水下池,言语卿才后知后觉她闯入了沈澈的净室。
“岷王怕是这两日就到了,未带随军人马,只有扈从十几人。”傅天衡低声向沈澈汇报,“按殿下您的指示,在王府周围及西山寺都加派了人马。另外,京都那边来消息,秦王的兵马有异动,有部分兵力往京都去,但秦王本人还留在藩地未动。”
只听到沈澈平平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回。又有水声靠近,帘子不甚清晰,言语卿能堪堪看到沈澈游向了她这边,紧张得言语卿一身冷汗。
“殿下,岷王向来乖戾狠毒,还在朝中便笼络党羽与太子作对,如今刚去就藩不久,得知您得胜归来就参了您‘拥兵自重’、‘刚愎自用’,如今算是和您与太子都撕破脸了。这次来还是否需要给他好脸色?”
沈澈依旧无话,净室内气氛沉闷。影影绰绰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言语卿错觉,总觉得沈澈扭头向帘子这边凝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扭头开了。
“倒也不必为难他。”沈澈沉默片刻道,“五哥向来狠厉有余,智谋不足。”
“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皇上病倒,太子身体一向羸弱,若有朝一日太子真的……您与秦王就是最佳候选。秦王虽为继后嫡子,也确实有雄才大略,但殿下手握兵权、偏据一方,不如早做打算,也可不落人后……”
沈澈冷冷地打断:“再多舌就让人将它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