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前厅,入目便见一群赤膊汉子簇拥站在医馆门口,跪地上两人被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昨日身上的血污不仅没被清理,还更添新伤,不辨人形,怕是亲妈站在面前都认不出。
“不知诸位何方来路,大清早是来医馆砸场子吗?”
迎着辛柚宁清冽的声线,一个最为壮实的汉子攒了一脸笑对她行了一礼。
“辛大小姐误会了,在下任平,是来向大小姐请罪的!昨日底下人不懂事,开罪了游陵医馆,这两人是生是死,就由大小姐处置。”
说到这他略一停顿,身侧有人便抱着个鞋盒大小的箱子过来,甫一打开,码放齐整的银锭霎时折射出一晃银光,少说也有上千两。
“这是兄弟们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大小姐笑纳。”
这伙人平素在沛阳城游走,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先前嚣张时被薛征派人重重打压过,而后便低调懂事起来,和官方维系着微妙的平衡。
路过的百姓一早看到他们在医馆门口站定,也怕惹祸上身避得远远的;现下见对方非但没有闹事,还彬彬有礼,也纷纷在四周驻足看热闹。
见一箱银子轻描淡写被送到辛柚宁跟前,围观群众倒抽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对辛柚宁和这群凶徒的关系心下存疑。
辛柚宁笑了。
“任爷是吧,你大概弄错了,我并不认识他们,何来得罪一说?再说,游陵医馆救死扶伤童叟无欺开门做生意,就算你担心我拒诊设计了这一出,这份诊金也太高了。”
一句话,让围观人恍然大悟。
就说辛大小姐看着斯斯文文,怎么会和这些恶人有攀扯?
任平想到她是个厉害角色,不想比想象中更为不好对付。
负荆请罪是假,真实目的是……
故意让兄弟们赤膊上阵凶煞尽显,与其说存了软硬兼施的打算,根本原因还是他完全看不上辛柚宁。
不过是沛阳一方小户的弃女,眼下得意也是因安平侯抬举。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哪只辛柚宁居然给脸不要脸,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当他任平是那样好打发的?
身为沛阳城三教九流恶徒的头目之一,任平能混得风生水起,自有过人之处。
他很快转换语气。
“是任某唐突了,也是其他医馆对我等避而不及,生怕辛大小姐也会拒诊。不知我这两个兄弟可否请医馆帮忙诊治一二,任某不胜感激。”
“抬进来吧,他们的伤势只能住院!不过在我的地盘,就要守规矩,留下两个人作为看护,其他人出院再来。”
住院部又新收了两个病人,让冷清很久的后院添了不少生气。
注意到留下看护之人就有任平,辛柚宁心道她对这些地头蛇的认识还太过片面。
她不计较揭过也是释放了友好信号,可对方竟赖着不走,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安顿好伤员,任平便穿戴整齐来见辛柚宁,表情极为谦卑。
辛柚宁发现,他蓬乱的胡子也剃干净了,头发也束得一丝不苟,显被刻意收拾了一番。
“辛大小姐,刚刚是任某唐突了,其实在下此次前来,是向大小姐投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