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任平表面是沛阳混子老大,实际在沛阳九曲岛占岛为王,平素也会做一些劫道的买卖。
被薛征打压收服后,便只劫富济贫,且每次劫船,都颇为道义,收取部分买路钱便在势力范围内为对方保驾护航。
可自从沛阳出现通倭商船,九曲岛的部分兄弟便起了异心,竟上了倭船和旧部割袍断义。
“天高任鸟飞,他们能有更好的出路,我自不会拦。
只是这些家伙现下被俘,却暴露了九曲岛出身,据任某掌握的线报,北黎王正在江南一带微服私巡,下一步就要清剿江南诸岛。
如今各岛掌事都在寻靠山,任某也想向安平侯投诚,可尝试数次无果,正好辛家撞上门来,故才有此一出。”
“你想让我帮你向义父牵线?”
辛柚宁语带讥诮。
“你花花肠子这么多,便是昨日和今日都对我手段用尽,如此不真诚,我为何帮你?”
若有诚心,接到辛家单子先告知自己,还能卖辛柚宁一个人情。
可任平是怎么做的?
先想两头通吃,方才又兴师动众在医馆门口闹那样一出。
想趁火打劫逼她下不了台,被迫和他扯上关系。
算计算到她眼皮底下,是觉得她是个脑残吗?
辛柚宁非常不高兴。
分明是个年轻的姑娘,几句话却压得任平额上冒汗,他单膝跪下,心中也悔恨对辛柚宁轻视了。
“安平侯任某已不做他想,眼下是来投奔辛大小姐的。当然任某也不是空手而来,还请辛大小姐认真考量之后,再做决定。”
自从王大娘住进游陵医馆,她的乡里乡亲半是出于关心半是出于好奇,都来住院部探病。
几次下来,听王大娘身体一日比一日好,探病者对游陵医馆亦赞不绝口,更多人的心不免也吊了起来。
左右辛柚宁说了,游陵医馆的住院部欢迎百姓们来参观,渐渐的,有路过的不免都要进来满足一下好奇心,到了最后柏师傅不得不分时段限流,每次控制参观人数。
小药童甘草更是灵机一动,在医馆门口兜售凉茶,每到参观的“游客”来住院部,还特地提着凉茶在附近晃悠,不知不觉间给医馆又增了一个赚钱进项。
住院这项新鲜事物已逐渐被沛阳城百姓接受,一个星期后,王大娘也康复出院了。
她一定要见辛柚宁,亲自向她道谢。
“王大娘,王铁牛夫妇被我送入牢狱,你就不恨我吗?”
王大娘满面流泪。
“这个丧良心的!若不是辛姑娘,我这次早就去见阎王了!这是报应!是我活该!我对不起阿珍,我苦命的女儿啊……”
原来王大娘还有个女儿叫王阿珍,从前家里穷,王大娘夫妇把年仅七岁的女儿卖给了人牙子,现下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可当命根子养大的儿子王铁牛,不仅谋害母亲,还欲挟尸要价吃人血馒头,简直不是人!
“你年纪这样大了,打算去找女儿?”
听到王大娘的打算,辛柚宁吃了一惊。
“辛姑娘,我也是这次病急了,其实在乡下可是种田干活的好手,家里的三亩地都是我盘的。”
王大娘露出了缺口的门牙,笑容舒展。
“苏家的船队车马行常年招人,我想去船上做工,或许在船只靠岸的某处,就能找到我的阿珍……”
古代没有退休工资,儿孙不孝,只能至死都为生存卖力气。
辛柚宁望着王大娘蹒跚的背影,从柜上抓了一块碎银并一把铜板,用手帕包了招呼甘草给王大娘送去。
看到王大娘身体猛僵,转身跪在地上朝游陵医馆方向磕了三个头。
辛柚宁心中恻然,背过身去。
流花湖畔的宅子已修葺一新,辛柚宁请风水先生看好日子,正好在八月十四这日搬了过去。
冷氏开心地像个孩子,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满脸都是最直白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