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绿腰,这一笔笔账累积起来,你也该偿还了。
此时的中京却在大张旗鼓地办着黎绿腰的登基大典,自从她用耶律齐留下的蛊毒之后,人人都噤若寒蝉。
黎绿腰窝在龙椅上,冰冷的龙椅硌着她的后背,她却微笑着看着站在下方的镇国公:“国公,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
镇国公面色虽是不虞,但还是道:“微臣不敢。”
“不敢?”黎绿腰勾着唇角,有些玩味,可她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追究下去,“镇国公,这南齐终究还是到我手上了。”
镇国公沉默着,不着一词。
黎绿腰却是缓缓从龙椅之上站起来,军高临下地俯视着镇国公:“本宫给你的考虑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您觉得呢?”她的话语之下透露着隐隐的威胁。
镇国公仍是沉默着。
黎绿腰看起来还是不在意,她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本宫想请国公为本宫镇一镇这朝堂,总有些心怀不轨之人搅乱朝堂,阻碍本宫登基,但本宫又心慈手软,若是教本宫杀了他们,还真是有些不忍,所以只能麻烦镇国公表明立场了。”
镇国公这才开口:“老臣无能,还请殿下另寻他人吧。”说着,他虚虚一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可黎绿腰却轻笑一声:“慢着。”
镇国公却好似没听到一样,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贵夫人可还安好?”黎绿腰笑容艳丽,如妖艳的彼岸花,能夺人心智。
听到这句话,镇国公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霍然回头:“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本宫不是说了吗?”黎绿腰一步一步从龙椅之上走了下来,“众臣的不满虽是压了下去,但不满终究是不满,如同埋了一个不知何时会炸开的炸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这些隐患。所以还是拜托国公,能帮本宫安抚一下不满的朝臣。”
“若是我不想呢?”
“国公记性不太好啊。”黎绿腰似是很无奈,“那本宫就再说一遍,本宫有些想柳姨了,便把她接到了宫中,没提前告知国公,国公不会生气吧?”
“你!”镇国公被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黎绿腰却自顾自地唏嘘了起来:“少时柳姨总是温柔待我们,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上亲手缝制的衣裙。或许因着贺公子同青鸾皇姐青梅竹马的缘分,她总是会给青鸾皇姐多几身衣裙。”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不过她终究待本宫还是极好的,若不是不得已,本宫真的不想动她,您能明白我吗?”
她像是一条阴冷地毒蛇盘在高高的山头,漫不经心地吐着蛇信子。也像是一只餍足的猛兽在释放着虚伪的善意。
镇国公眼光闪烁了一下,还是弯下身:“微臣领命。”
黎绿腰立刻快步走到了镇国公身前,扶起了他,她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这才对啊。国公,您且放心,这桩事办好了,您可就是本宫身边的肱骨之臣了。”
“殿下说笑,微臣又怎么会配当您的肱骨之臣?微臣不过求家人平安罢了。”他意有所指。
黎绿腰当即道:“您且放心,这桩事做好了,我立刻派人把柳姨平平安安地送回国公府。”
镇国公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看着镇国公的身影,黎绿腰缓缓低头,看向自己雪白而又纤细的手掌。
当初七凤夺嫡之际,她与黎青鸾最为出色,每每提起她们其中的一人,定要拉出另一人来相比。人人都道,她们两人出类拔萃,不相上下,只有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成就是努力了多久才得来的。
黎青鸾在武功上比她有天赋,她承认,可黎青鸾不擅长的事她却能干得很好。两人明明各有千秋,可父皇却不以为然,他更在乎的是武功,他奉行强者至上,所以他讲皇位传给了黎青鸾,至今她都未曾对黎青鸾心服口服。
凭什么?她只是和她长处不同,又为何将此作为评判的标准,从而否定她呕心沥血的努力呢?
不过事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父皇已经死了。想到这儿,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掩盖下来。
即便黎青鸾重生回来又如何,在她回到中京之时,她已经登上皇位,成为南齐的皇帝,又何来的她的位置?
到时,一切都已成定局。
想到这儿,她喟叹一声,她要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
不出多时,镇国公拥护黎绿腰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中京。
中京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暗地已是波涛汹涌。
就如此时,得知镇国公拥护黎绿腰的消息之后,众朝臣立刻赶往国公府,但镇国公却好似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闭门不出,说是近日来不见客。
这可把在镇国公府门口聚集到朝臣给急坏了,镇国公就相当于他们的主心骨,如今主心骨成人家的了,那他们听还是不听呢?也是举棋不定。
有人道:“不如我们在附近的酒楼打个牙祭?”
众朝臣纷纷赞同,一齐去了附近的酒楼。众朝臣心知肚明,重要的不是打牙祭,而是要理清楚自己的立场。
正在种朝臣踌躇之际,有人率先发声:“女皇陛下驾崩,有新帝是迟早的事,我们也不必如此排斥。”
这时有人站出来反驳他:“有新帝归有新帝,反对归反对。女皇陛下正值年轻,又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亡,若是其中没有蹊跷我是不信的,所以我反对四殿下为新帝。”
“但是若是单论能力来说,四殿下的确是不输女皇陛下,若是为新帝,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四殿下少了容人之量,我不同意。若是真要有人登基,我认为大殿下最合适,她待人宽厚有礼,进退得当,比起四殿下又差哪儿了?”
他的反问令众人再度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沉默。
一个人,一个想法,一张嘴。
几人坐在这儿,已是分了无数的立场。
不知沉默了多久,才有人开口:“既然国公已经换了立场,那我便随他罢了。”
另一人却认为:“跟风之事最要不得,即便国公也支持,我还是不认同四殿下为新帝。”
此时有人出来说了句公道之语:“诸位也并不是绑在一起,可以自行决定。”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朝臣们恍然大悟,纷纷起身告辞。
眨眼之间,已是人走茶凉。
他们自是没有注意到,珠帘之后有一个并不显眼的人,看到众臣离开,她飞速地写了信。
这封信被绑在鸽子腿上,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向中京外。
正在行进的黎青鸾停下马,伸出了手,鸽子细小的爪子停留在黎青鸾的手臂上,黎青鸾接下它脚上的字条。
看了之后,她意味深长地笑开,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