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一回到扈家庄,就严词拒绝了观察使贺绩索要的贿赂,还断掉了供应大军的粮草,把民壮也全部招了回来。
贺绩得讯大怒,立刻派了心腹之人过来,严令扈成在三日之内把五万石粮草和三千民壮送到,不然要把扈家庄办成暗通水贼的大案,让扈家家破人亡,全庄夷为平地!
扈成一个大逼兜子把使者打得满脸是血,揪住衣领边抽边骂:“他娘的姓贺是什么东西,狗仗人势的玩意,以为大宋国是他贺家的,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吗?”
“滚回去告诉那无耻小人,他有靠山,大爷我也有靠山,不要用告状吓唬大爷,他告不倒大爷!”
“他手里有兵,大爷我手里也有兵,要是卵子还在,就放马过来真刀真枪打一场,只要打败我,我扈家庄的人力钱财全是他的!”
使者被他扔到门外,捂着脸抱头鼠窜而去,回去后添油加醋把自己受到的羞辱报知了主子。
贺绩气得暴跳如雷,登时失去了理智,立刻召集所有军官,当场宣布要发大军去攻打扈家庄。
众将大惊失色,全都出来阻止,并询问原因。
得知是扈成激怒了这位观察使,闻焕章和几个大将纷纷劝说:
围剿梁山水贼的攻势马上就要发动了,这个时候去打扈家庄,会乱了布置,让大军无所适从,给水贼以机会。
我们是来剿灭梁山水贼的,不是攻打扈家庄,希望观察使大人认清形势,莫要误了正事。
周边州县已经提供了足够的粮草和民壮,扈家庄不出就不出罢,不会影响我军行动。
贺大人看扈成不顺眼,想收拾他也可以,但请在剿灭梁山水贼以后再动手,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贺绩听到众人话语中带着不屑和质疑,知道这群骄兵悍将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火更盛,也无可奈何。
剿贼兵马虽多,但都不是他的直属手下,众将若对他不满,完全可以以乱命的借口不听号令,强行下令是行不通的。
贺绩只能忍着怒气退让一步,说自己再考虑考虑,让众将先回去待命。
等人都散去了,他便招来自己的心腹幕僚,商议应对之策。
他那些幕僚全都是各地搜罗来的阴毒狡诈的恶徒,一肚子坏水,做正事没能力,陷害人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
一群小人聚在一起发动了一场头脑风暴,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设计了一个构陷扈成的办法,并把一应细节都确定好了。
贺绩心里有了主意,到了晚上又招来参谋闻焕章、大名府禁军都监李成、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和泗州水军统制邢桂,在暗中议事。
众将一看,开会地方是个密室,来的都是外地人,郓济兖三州的一个也没有,都心生疑窦。
就听贺绩说道:“诸位,这次会议涉及机密,三州人员良莠不齐,恐有人和水贼相通,会泄露机密,因此不让他们来了。”
闻焕章一脸警惕,李成和孙立也不明底细,都不敢随便开口,只听他说话。
“唉,官贼勾结,剿匪之事困难重重啊!”
贺绩长叹了一声,用忧国忧民的语气说道:“你们不是水泊边上的人,不知道水泊形势有多复杂。我在水泊推行扩田之策,对水泊形势十分了解。”
“你道梁山水贼为何如此难以剿灭,乃是水泊周边官员、官兵暗通水贼,养寇自重所致!”
“此事三州官府都有参与,关键人物就是水泊巡检使扈成,指望这群官贼勾结之人剿贼,自然是越剿越多!”
这个指控十分严重,还牵扯大大批高官,闻焕章几人都面色难看,很不耐烦。
他们只是被调来剿贼的,可不想被卷进政争之中。
贺绩不以为然,继续说道:“诸位都以为按照计划把大军开进去就可以剿灭水贼了吗?或许之前可以,但现在局势变了,我们的进军计划很有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甚至遭致大败!”
李成粗声问道:“何谓局势变了?要泄露早就泄露出去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闻焕章皱眉说道:“我军是阳谋,摆开旗鼓堂堂正正的进攻,不怕被水贼知道计划。”
邢桂也道:“大队船只水面作战,很难隐藏行踪,芦苇荡中能供大军进击的路线只有两条,我军在不断探查进军路线,水贼早就猜到了。”
贺绩身为主帅又被属下怼了,脸都青了,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气,提高音量说道:“无论如何,军情泄露都不是好事!难道因为不要紧,我们就纵容军情泄露吗?”
闻焕章道:“千军万马数千船只的调动,是瞒不住的敌方眼线的,甚至当地百姓都可以看到,这种称不上是军情泄露。此正用兵之时,还请观察使大人勿要以此怀疑本地官员。”
贺绩鼓着眼睛瞪了他一会,咬牙说道:“不提这个了,我说的是扈成!”
“扈成和梁山水贼联系紧密,水贼就是他养大的,其实也是他的附庸!之前扈成带兵攻打曾头市,不能插手战事,我们攻打梁山水泊自然顺利。”
“现在他回来了,一定会在一旁作梗,以他的力量足以影响水上战局。为了避免被扈成破坏我军计划,必须要把暗藏在身后的这个隐患先除去了,才能保证进军安全!”
众人听他此言,都撇着嘴直翻白眼。
分明是你贺绩敲诈扈成不成,恼羞成怒,要趁机谋害人家。你当我们都是傻子,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都看不出来?
贺绩见无人出声,以为众将都同意了,露出喜色,昂然说道:“既然诸位都不反对,那么,我们明日便出兵开往郓州阳谷县,攻打扈家庄!”
“贺观察使,你此举把国法军法置于何地?”
闻焕章对这种蠢货不再客气了,冷声斥道:“我军之任务乃是围剿梁山水贼,你却擅自动兵去攻打无关村镇,此乃悖乱之行,还望大人重新考虑!”
李成脾气暴躁,当即拍案大叫:“观察使,我们几路兵马得到的命令也是剿灭水贼,不是来帮你抢钱的。你要是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们不遵将令!”
孙立语气谨慎道:“贺大人,这道命令委实离谱,恕我等不敢接令!
邢桂神色阴郁,嘲笑道:“贺大人,要不你们去攻打扈家庄,梁山水泊这里留给我一个人打吧,反正都是水战,你们有力气也使不出赖。哈哈哈,只要不跟我抢功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