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曾升犹豫起来,似乎很不情愿。
扈成立刻变了脸,拍案喝道:“你这厮是来诓我的!你们根本就不想和谈,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
“不敢不敢!扈将军请听我说。”
曾升慌忙解释:“是史文恭不好捉,我们还没有想好用什么办法抓他。”
他神色苦恼道:“史文恭的武艺天下无双,为人又警觉,身边还有一些亲信,活捉此人无异于活捉猛虎,必须筹划好了,才能动手啊!”
“眼下史文恭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把他献给了将军,我们才好布置。一动兵马就会惊动他,以史文恭的勇猛,我们兄弟不但抓不住他,甚至还会命丧其手。”
“所以,还请扈将军给我们两天时间,等我抓住了史文恭,便开关献人,迎接官兵进曾头市!”
扈成想想也有道理,换成自己要抓史文恭,也得自己谋划好几天,便道:“好,就给你两天时间。”
曾升答应了下来,又肃容道:“我一家人把生死都寄托在扈将军的信誉上,希望扈将军不要出尔反尔。”
扈成正色道:“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守信用的人,只要你们守信用,就不必担心我扈成不守信用。”
曾升眼角跳了两下,朝他一拱手,转身走了。
……
扈成相信曾升没有说谎,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了,除了求和没有任何选择。
为了以防万一,扈家军不敢有一丝懈怠,加固营寨和阵地,撒出人马四处侦查,就怕中了曾头市的诡计,同时也做好了重新开战的准备。
扈成还是不死心,让时迁仔细探查曾头市内的动静,特别是史文恭的形迹,一有异状,立刻来报!
战斗突然停止了,负责后勤的扈容急急赶来询问,听到他的解释之后,质疑道:“这会不会是曾头市的缓兵之计?”
扈成道:“两天时间而已,曾家人能做什么?向河北东路求救都来不及。”
“而且我也责令他们,这两天内不准修建工事,不准调运防具,一旦发现便终止协议。”
他轻松笑道:“和谈不是我的目的,只是迫不得已,如果曾家人敢耍花招更好,我正好能找到借口消灭他们。”
扈容没有战斗经验,便不再问。
二人正交谈着,张清又赶了过来,寒暄了一番,堆起笑脸说道:“恭喜扈巡检使逼降曾头市!哈哈哈,你我这趟前来,终于有了收获!”
扈成知道这货是来分赃的,异常大气的说道:“不是我逼降了曾头市,是我们两军一起努力逼降了曾头市。曾家给付的赔款,你我四六分成,你四我六,张都监以为如何?”
张清惊喜不已。
本来还以为自己避战,后面的大仗都是扈家军打的,能分到一两成就不错了,没想到扈成这么大方,直接给了四成!
他心里有些羞愧,但也不可能拒绝这么大一笔钱财,不然手下将士都不答应,感慨道:“扈大郎对朋友厚道,我张清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这是应该的嘛。”
扈成回了一句,又满脸遗憾道:“不过很可惜,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吞灭曾头市,不然的话,你我能收获十倍的好处!“
张清已经很满足了,他可没有吞并曾头市的野心。
此时也不提五天撤军的事了,踊跃说道:“曾头市民兵已经被扈巡检使堵在这里,我那里也没必要再驻守了,不如调来一起防备敌军。”
“这货担心我私吞吗?”
扈成非常清楚他在想什么,不好直说,瞅了眼扈容,微笑不语。
扈容会意,面色不豫道:“张都监,我家将军愿意和你四六分利,便没必要在小节上动手脚,这个你不要担心。”
张清脸色一红,强笑道:“扈巡检使误会我了,我真想过来出一份力,不然受之有愧。”
扈成道:“我理解张都监的意思,但你的三处兵马还不能撤走。和谈之事八字没一撇呢,不能放松警惕,万一曾头市还有什么诡计,你守住退路,我们也有更多腾挪的余地。”
张清不再多言,和扈成吃了会酒,谈笑了一场,连夜走了。
……
却说那鼓上蚤时迁,收到扈成的命令,仔细体味了一下,认为东家有策反史文恭的意思,只是担心自己被抓,所以没有让他去做。
时迁做贼半生,一直被人鄙弃,好不容易走上正路,立功心切,便擅自行动,半夜里从藏身处出来,潜入史文恭住处,试图游说对方反正。
史文恭得知对方来历,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时迁,像抓婴儿一般提了起来,找出一根绳子五花大绑了。
时迁大惊失色,才知扈成为何不让他来冒险,这史文恭果然劝说不得,心中懊悔不已。
史文恭换好了衣服,本想押着探子去见曾家兄弟,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自语道:
“曾升说扈成要杀我,这探子却说扈成非常器重我,要招揽我,我到底该相信哪个?”
他迟疑不定,打算先审问一下这个探子,便问了时迁许多问题。
时迁觑到活命的机会,添油加醋的说扈成对他极其欣赏,扈家军众将也个个非常服他,都希望他能加入扈家军。
史文恭听了他的讲述,神情异常凝重,暗忖道:“以眼下的局势和扈成的名声来看,曾升的说法必定是假。他怕我背叛曾家,故意诓骗我说扈成要杀我,让我为曾家继续卖命。”
曾升的做法固然可恶,但也是人性使然,况且曾家人并没有出卖他,史文恭义气深重,还是难以做出背叛的决定。
他踌躇良久,忽然抽刀切断了绳子,把时迁放了出来,喝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这厮快滚,以后再让我见到,一刀把你劈成两半!”
时迁见他口风松动了,不禁大喜,没有再说话,像只老鼠一样溜出了史家,自始至终都没有第二个人看到他。
扈家军的密探一走,史文恭就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看着桌面发呆,一直到天明鸡叫都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