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很快过去了,曾升再也没有出现,曾头市里也一丝动静都没有。
“还没抓住史文恭吗?”
扈成心中生疑,依旧按原计划出兵。
他一早就披挂整齐,下令部队出营,在关前摆好了进攻阵型,投石机也准备就绪。
他还是给曾升留了一点时间,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布阵完毕之后,命人到关口前面叫曾升出来回话。
等了片刻,关墙上出现了四个人,乃是曾家三兄弟和史文恭,并排站在一起,脸上都带着得意之色。
扈成一看就知不妙,在大盾营的掩护下骑马来到关前,打量了史文恭一眼,对曾升叫道:“小子,你在做甚?”
“哈哈哈。”
曾升大笑一声,拱手说道:“多谢扈将军给我两天时日,我还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呢?”
扈成终于确定自己上当了,大声怒喝:“曾升,你竟敢骗我,你知道后果吗?”
“后果?”
曾升笑道:“后果就是你中了我的缓兵之计,灰溜溜的滚回扈家庄去!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关上四人一起大笑,周围民兵也跟着笑了起来,几百上千人一起大笑,笑声传遍了整座山头。
扈成气得脸色铁青,却想不明白对方的底气从何而来:让你们缓上两天,你就能守住关隘了吗?
不管了,打他娘的!
“曾升,你给我听清了,我要把你曾家杀个鸡犬不留!”
他暴喝一声,转身回到帅旗下,命令发动攻击。
投石机的配重箱吱吱扭扭的拉了起来,还没等装上石弹,便见坡下有个传令兵疾驰而来,没到跟前就大声叫喊:“报!紧急军情!”
扈成一惊,忙叫过来询问。
那传令兵是东昌府的军士,抹了把头上汗水,急急说道:“禀扈将军,凌州兵马来救曾头市,张都监正与之交涉!”
“原来如此!”
扈成恍然大悟,曾头市的后招竟是招来官兵救援!
凌州州城距离曾头市不到一百里地,从求援到出兵,两天时间完全足够了!
凌州兵马的介入,让局势变得异常复杂。
如果是山贼民团,以张清和东昌府禁军的实力,守住入口绝对没问题,只要阻击两三天,扈家军就能把曾头市拿下来。
但对方也是官兵,肯定是得到正式命令而来,张清可没胆量开战。凌州兵马一旦被放进来,扈家军前后受敌,阵型不利,会遭致惨败,甚至全军覆没!
曾头市这一记正中要害,打的扈成慌了神。
眼下形势极端恶劣,应该立刻收兵下山,占据一条道路准备撤军,绝不能被凌州兵马堵在山坡上!
可他还是不甘心,实在不想吐掉这口肥肉。
急急思忖了一下,便命主力撤下山,驻守曾头市的第一道壁垒。骑兵营和第一营继续堵住关口,以免曾头市民兵突然杀出。
他自己即刻奔马驰到张清营中打问情况。
张清的表情又失望又紧张,说道:“是凌州厢兵,有三千兵马,由团练使单廷珪和魏定国统领。现在正在山口处,给了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时辰一过,他们就发动攻击。”
扈成问道:“你确定他们胆敢攻击你?”
张清拿起桌上的两份公文,说道:“这是河北东路安抚使下达的军令,一份是申斥我擅自动兵,让我立刻撤军的。一份是给凌州官府的,命令他们即刻前来救援,如遇阻拦,一概以叛军剿灭!”
“唉。”
他叹了一声,无奈说道:“我们两个钻了空子才能出兵,路上的大人们以为我们打不下曾头市,也要看我们的笑话,所以没有阻止。”
“没想到我们快把曾头市打了下来,他们就坐不住了,露出嘴脸偏袒曾头市,却不想想之前我们状告曾头市抢马,他们屁都不放一个。”
扈成沉默无语。
张清看了他一眼,又劝道:“如果只是河北东路的军令,不动兵马的话,我们也有办法应付。但现在凌州的兵马杀了过来,还手持军令,我们再阻挡,就是叛军了!”
“扈成兄弟,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赶快收兵撤走吧,不然会陷入险境的。”
扈成说道:“我和凌州的两个团练使有过交往,让我去和他们谈谈,看事情能不能出现转机。”
张清道:“我也正要过去交涉,我们一同去。”
两个人骑马出营,只带了十几个亲卫,出了乱山,便见前方山口处摆着一支兵马,细看军旗,一个黑色的‘单’字,一个红色的‘魏’字,是单廷珪和魏定国无疑。
东昌府就在凌州隔壁,张清和他们经常来往,是老熟人了,扈成也曾和二人并肩作战过,击败了高廉的飞天神兵,也算有点交情。
单魏二将只是奉命行事,不想得罪同僚,一起上前迎接,就在军阵中铺了毯子坐下交谈。
二将先把自己的难处说了一通:上官有命,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得罪朋友了,希望张都监和扈巡检使体谅。
我们也不想打仗,只要两位愿意撤军,我们保证你顺利撤走。
张清也不说话,只看扈成的主意。
扈成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军令不可违,我不会让二位为难,这就撤军!”
“多谢扈巡检使配合我等。”
单魏二人都露出喜色,举杯敬酒。
扈成喝了一杯酒,又道:“不过我来时带了许多器械和辎重,还有几百个伤员,特别是攻城器械,都摆在山上要拉下来,突然撤军可不容易。”
“另外,我还要和曾家人交换俘虏,他们还欠我大笔钱粮和马匹,这些事情也会花时间去协商。”
“总之,一下子肯定撤不出来,还请二位给我三天时间,三日一过,我立刻撤出曾头市!”
单廷珪和魏定国对视了一眼,前者说道:“大家都是带兵的,知道撤兵不容易,就给你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