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宋婉牵着骤雨来他跟前,立即行礼,“见过长姐。”
宋婉道:“如今你的骑射越发进益了,日后文武兼备,不知要迷倒多少世家女子。”
“长姐说笑了,我的心中有太多宏图伟愿,若是没有完成,姻缘情爱我便不想考虑。”
宋婉知道宋凌心中是戍边卫国、肃清朝纲之心,情爱一事于他来说根本可有可无,想他这般意志坚定之人,日后定能在朝堂上大展宏图。
宋婉道:“你早上除了练骑射外,是不是还有功课?”
“长姐说的是,可如今我已不在府里念书了,长姐有祖母亲自教导,宋麟去了禁卫军训练兵军营,韵妹妹和茶妹妹都不愿读书,府里的先生就只教我一个人,我觉得无人比较不知自己学得如何如何,于是便去城中的柳山书院念书了。”
宋婉听此,有些惊讶,“我这些日子一直待在桃苑,倒是不知道你已经去书院念书了,如此也好,有人比较,有人交流,你进步也快。”
宋凌道:“若是女子也能考功名,长姐努力读书,定也能考个功名回来。”
宋婉觉得宋凌想法与众不同,与其他男子不一样。她赞同,并且也是这样想的。
若女子也能考功名,她也不必拘泥于这后宅内院了。
像男子那样行军打仗也好、查案探访也好、处理政务也好,她会比现在活得更加快活。
“瞧着天色不早了,你现在去书院会不会太迟?”
“不会,我骑马去。”
宋凌在宋婉身前行个礼,就离开了马场。
宋婉也翻身上了马匹,刚刚坐下去屁股就疼,腰也酸。
她忍耐着,骑着骤雨先慢跑了两圈儿,后又加快速度跑了好几圈。她回想着江寂与她说的话,用身体随着马驹奔跑带来的颠而颠。
她照做之后,发现腰臀的疼痛竟然减轻了不少。
江寂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宋婉连着跑了十圈儿,身上已经浑身薄汗,她翻身下马,接过了喜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之后,竟发现桂嬷嬷站在马场边。
她知道原氏应该已经走了,桂嬷嬷也应该已经得逞了。
宋婉向桂嬷嬷走了过去,让她与她一起去桃苑。
宋婉坐到了窗边,桂嬷嬷把原氏掌管的府里家底儿明细,还有日常花销的账本都放到了宋婉身前。
宋婉先翻开家底儿那个账本看了看,发现府里的好东西和存银还不少。
唐代瓷瓶十个、玛瑙玉石十箱、金条一箱、库银一千两、玉如意四对,白玉送子观音像一尊,猛虎下山图一幅、青松点雪图一幅,还有等等好东西及一堆真迹字画。
这些都是金玉银器、古玩字画,还不说田产桩子这样的东西。
宋婉翻着,把这些稍稍记在心里,然后总算翻到了当年她母亲的陪嫁。
她发现她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盛。
金镶玉如来佛就是两尊,孔雀羽高颈瓷瓶就是五个,田产十亩,铺子五间,更有珠钗玉环一箱,玉壁铜鸾镜一个,银子千两,还有绸缎,脂粉,铜盆等等这样的小东西。
加起来怕有万两银子。
想想她前世出嫁,原氏给她置办的嫁妆,前前后后不过五百两银子。她嫁去顾家第二天,顾鸢的母亲就给她甩脸子让她站规矩。
说他们家给了多少聘礼,她才陪嫁这么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当时她就委屈得哭了,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受着这份委屈。
原氏前世要把母亲的一半陪嫁给她作为嫁妆,她也不会如此恨她。
都是她作孽自找的。
从她重生起,她就一直好奇她母亲到底有多少嫁妆,她今日总算是发现了,原来她母亲的嫁妆竟然这样多。
原氏真是蛇蝎心肠,这是有多她在婆家过得好。
宋婉眸中生起冷意,显然心中又怒又恨。
桂嬷嬷在一旁问道:“姑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看了看我生母嫁进府里时的嫁妆。”
桂嬷嬷对裴氏的嫁妆有多少是不清楚的,原氏有心眼儿,这些是不让她看的。
原氏向来对府中财物把持甚紧,甚至连主君或许都不知道府里到底有多少金银。
宋婉拿过日常花销的账本来看,发现就宋韵日常的衣食住行就是两百两银子,还每两月就要订做新衣裙,更要有珠钗簪花、脂粉玉露。
就宋城一个正四品大理寺卿,每年的俸禄才两百两银子、五百斗米,这些还不够宋韵一个人几月下来的花销。
幸好宋家之前是海商,家底儿丰厚,要不然还真禁不住她们折腾。
宋婉查看原氏的花销,不看不知道是一看吓一跳,足足三百两银子。
她的吃穿用度什么都是最好的,衣裳、头面、珠钗、瓜果、零嘴儿、吃食,样样都是最时兴的、新鲜的。
真是比老太娘还要会享受。
她和祖母一个月两个人的花销才二十两银子。
这样比起来,原氏真是会算计克扣别人来添荫自己。
宋婉不想再看,合上账本之后就叫桂嬷嬷把它还回去。
桂嬷嬷见宋婉满脸怒意,也不敢说话,抱着账本在她身前行了一礼,就出了房间。
喜儿道:“姑娘到底看出什么了?”
宋婉道:“原氏这人心狠毒辣,克扣我和祖母的分例来补充她用。我也便罢了,她连祖母的日常花销都敢克扣,也就祖母懒得见她这副德性不与她一般见识,可我就未必了。”
喜儿道:“是花销差太大,很难看吗?”
“岂止是难看,是根本没法见人。”
宋婉想难怪原氏从不让人插手账本之事,全是她亲历亲为,这东西要见了人,她哪里还有脸做这府里的主母。
她现在敢肯定,宋城从来没看过日常花销这些账本,否则原氏日子不会这么好过。
“夫人胆子这么大?”
“父亲只管朝堂之事,府中的事向来都是原氏做主。若非极大的事,他是半点不插边儿。她把账本捏得死死的,父亲又不看,她什么不敢做?”
宋婉气怒宋城的信任,更气怒宋城对原氏的宠爱。
他真是被原氏的甜言蜜语给迷昏头了。
宋婉想着怎么把这几个账本公诸于众,让宋城看看,让全府的人看看,他宠的当家主母,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龌龊样儿。
喜儿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做?”
宋婉想了想,眸中带上笑意,“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桃苑用饭,是时候该去正堂与他们一起用了。”
喜儿面上带起笑意,她就知道他们家姑娘是有用不完的法子收拾夫人的。
姑娘屋子里的书可没有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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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日头越来越烈了,瞧着原氏也应该快回府了,待她回来时定热得心烦,那她今日就给她来一个透心凉。
暑热定去得快,估计这些日子都不会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