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卫湘君便要出发了。
岳无咎下了逐客令,她再赖着不走,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至于秦轼之要送她去渭西,卫湘君已经婉拒。
秦轼之与徐启交情一般,倒不如常福亲密。
还有就是,现在要赶紧找到买砒霜的,这事必须秦轼之来办。
出门之前,卫湘君托人转交了秦轼之一封书信。就为了说两件事,一是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是岳无咎的入口之物,必须要验过,免得让人抓到机会。
卫湘君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将军府外,崔大娘跟着卫湘君出来,“大姑娘真不要我去?”
崔大娘也被卫湘君留下,福慧郡主跟前总要有个信得过的。
卫湘君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三日之后,咱们就在平杨镇客栈相见。”
卫湘君也挺无奈,按这行程,她在徐启那儿待不到两天。
不想耽误工夫,卫湘君坐上马车,吩咐一路送她过来的老魁,“大叔,咱们走吧!”
“大姑娘……”
有人叫了一声。
掀起窗帘,卫湘君本想瞧一惊一乍的常福,却迎面撞上一张气鼓鼓的小脸。
卫湘君没敢让福慧郡主送她,这姑奶奶也不像是来送她的。
卫湘君只得下了车,“郡主可有吩咐?”
福慧郡主正巴巴地看着卫湘君,听到这句,眼泪夺眶而出。
崔大娘和常福都愣住了,跟在福慧郡主身后的两个女官,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天后,福慧郡主稍稍镇定下来,“卫湘君,你是不是在帮岳无咎?”
卫湘君一惊。
那女人的事被捅出来了?
可她只能糊涂,“我帮什么了?”
福慧郡主突然不说了,自己上了卫湘君的马车。有女官上来想扶,还被她甩开。
错愕片刻,卫湘君抓着那女官问,“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女官支支吾吾,明显不敢说。
“卫湘君,还不上车?”
福慧郡主吼了一嗓子,“我要回衡阳,这会儿就走!”
崔大娘忽地在边上咳了一声。
卫湘君转过头,顺着崔大娘视线的方向,瞧见了大将军府门槛内站着的某人。
夫妻俩拌嘴是寻常事,可教卫湘君心里犯嘀咕的是,这二位到底为了什么拌嘴?
卫湘君也不能去问岳无咎,只得耐着性子同车里人道:“郡主行装都还没收拾……”
“不收了!”
“不是说好,过几日咱们在平杨镇会合,再一块回去,怎么突然急吼吼的?”
“我想何时走,便何时走,还用听你卫湘君的?”
被殃及池鱼,卫湘君默默朝车里人扔了一记白眼。
福慧郡主还质问起来了,“卫湘君,你是不是早跟他商量好了,昨晚一唱一和,就为了将我赶走?”
“把郡主赶走,我能得什么好处?”
福慧郡主这人吧,你越给她好脸色,她越矫情。
车里的人似乎被问住,好半天后道:“你……想让他把徐启放出来!”
“徐启乃国主钦点要犯,岳将军无权放人。这话郡主自己信吗?”
“那就是为了别的……我不知道的好处!”
卫湘君快被这位气吐血了,“若郡主心里,我是卖友求荣之人,何苦当日还要跟我姐妹长、姐妹短?”
这位郡主,有时候讨厌起来,真能让人恨得牙痒。
可一想到她千里迢迢地寻夫,却遇到那等糟心事,又让人不忍心了。
卫湘君有些后悔。
昨日在军营,她还真不如装作什么都没瞧见。这下好了,当事的还不知原委,反倒是她这旁人心里不上不下。
“郡主,将军过来了!”
崔大娘上来提醒。
几乎瞬间,福慧郡主提高了嗓门,“湘君去同他说,我虽无父无母,也用不着跟谁委曲求全。他若认准了,是我不孝敬婆母,就当错的是我,写一封休书来,我拿上便走!”
湘君开始还心里一松,看来不是因为岳无咎那个女人;可随即,她又咯噔一下,怎么连休书都出来了?
扒着窗口,卫湘君不客气地骂了出来,“郡主吃错了药?什么话都说!”
福慧郡主早哭成了泪人儿,“我昨儿说,要留下来陪着他,若真有危险,咱们夫妻俩一块担着。可人家不领情,非让我回去陪着他娘,还说以后再不许来这儿了。”
卫湘君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帕子,递给福慧郡主,“武胜关乃苦寒之地,岳将军是心疼郡主,好话听不出来?”
“还有呢,我那婆母就是瞧不上我,为了赶我走,连寻死的法子都用出来了。我留在那儿,便是自讨没趣。如今看来,这头也容不下我。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趣?”
“呸,郡主又胡说了!”
福慧郡主愣了一下,哭得越发厉害。
卫湘君干脆回头,朝着岳无咎望过去。
对待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岳无咎实在称不上厚道。
这是有了新欢,急着将糟糠丢得远远的。
“下来吧!”
岳无咎走到了车边,低头看着脚下。
里头没人回应。
“昨晚我语气重了些,郡主不要生气。我并没有怪你之意。衡阳发生的事,姑母有书信过来,我已知晓原委。只是我们岳家从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你身为我的妻子,不能逃脱这份责任。”
“我又没说要逃脱责任。可我不敢回去,你母亲瞧见我,就像见仇人一般。若是我真错了,也就认了,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