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次日,岳无咎便回了武胜关。
为了蓟北天下太平,岳无咎抛下新婚燕尔的妻子奔赴战场,得来了不少美誉。
可遗憾,却留给了福慧郡主。
岳无咎还算有心,成亲那日在岳大将军府外,特意拜托孙樱儿和卫湘君,得空陪陪福慧郡主。
卫湘君答应得痛快,可她心里的疑惑,却没机会问。
岳无咎催卫湘君离开衡阳,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卫湘君也因此得了提醒,她该去荆阳瞧瞧了。
因为手臂上的伤,岳王后免了卫湘君两个月的差,她也算因祸得福,有了空闲。
听说卫湘君要出远门,萧夫人与郑夫人不约而同地反对。理由是她伤都还没好,又是个女孩儿家,总不能吊着胳膊跋山涉水。
最后,跋山涉水的换成了郑家老夫妻俩。
按郑夫人的说法,她有些年头没回娘家,正好同郑乔生走这一趟。而正修堂,就得交给卫湘君看着。
几天后的清晨,卫湘君在正修堂外,目送郑乔生夫妇的马车徐徐而去。
“郑大夫昨儿说,大徒弟已能独当一面,小的也越来越稳重,他再过几年,便可放手了。”
掌柜在旁边笑道。
卫湘君也希望,郑乔生不要太辛苦。毕竟他这把岁数,很多人都已经颐养天年。
刚要发些感慨,卫湘君忽地反应过来,“阿寿呢?”
师父出门,身为徒弟理当相送。
可这会儿卫湘君发现,那孩子一直就不在。
“别是里头有病人,一时忙忘了?”
掌柜瞧了瞧正修堂那边。
碧雪接过了话,“好像没在,我都有几日没瞧见他了。”
卫湘君有些诧异,正要多问几句,碧雪却笑了,“人可真不能说,阿寿这不就来了!”
“师姐,师父和师娘还没走吧?”
阿寿背着药箱,气喘吁吁跑到了跟前。
边上一个素来爱玩笑的伙计调侃,“郑大夫等了半天,见你总不到,只说收了个不肖之徒。咱们宋大夫如今长本事了,怕不是快忘了师父姓啥了吧?”
“我本该早回,一时睡迷了。”
阿寿面露羞愧,瞧瞧左右,“还有车吗?我这就去追师父!”
卫湘君注意到阿寿脸上挂着的黑眼圈,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到底心疼师弟,卫湘君说了句,“师父和师娘过几个月就回,他也没怪你。赶不上送就算了,回头你去接他们。”
这边卫湘君没当一回事,阿寿却有些沮丧,跟在师姐后头,一块进了中庭的医舍。
卫湘君带着碧雪收拾桌子,顺口问阿寿,“这几日都说瞧不见你。”
阿寿回得吞吞吐吐,“……家里那头有些事。”
“什么事?”
阿寿又支吾半天,“有街坊病了。”
他这理由像那么回事,卫湘君便没再问,瞧着外头病人排上了,便嘱咐阿寿坐她旁边,帮着开方子。
阿寿忙起来时,也是心无旁骛,直到碧雪将一碗粥放到他手边,阿寿一抬头,“几时了?”
“快到未时了,歇一会吧!”
卫湘君说了句,“一会儿我得出去,后头病人便交给你了。”
“我……”
阿寿有些迟疑。
“有把握的,你便开药;把不准的,这儿那么多大夫,你都可请教;实在不成,等我回来。”
阿寿哦了一声,端起粥,不知为何,老是偷眼瞅卫湘君。
等喝完了粥,阿寿鼓起勇气开了口,“师姐……”
“嗯?”
“我最近遇上一个阳明胃实,发了癫狂的病人。那位神迷谵妄,然后脉浮无汗还有喘症,我就给开了麻黄汤。可不知为何,病人一直没有起色。”
“是你家那位街坊?”
卫湘君头也不抬地问,“为何有神迷谵妄?”
“……是他家里出了事,情志不舒,抑郁成疾。师姐,这病能换方子吗?”
“不看到病人,我如何换方子。你将人叫过来,我给他看看。”
阿寿眨了半天眼睛,“不……太方便。”
卫湘君不明白,瞧个病有什么不方便,不过也没介意,索性道:“用完吃食,我随你去一趟?”
“不用,太远了!”
阿寿面色一紧,摆着手道:“没事,也不是没一点好转。”
瞧了阿寿半天,卫湘君说了句,“那位若愿意,随时来正修堂。”
阿寿含糊地嗯了一声,喝完了粥,便说要去郑宅睡一刻。
碧雪趴在门口看着人出去,转回身道:“阿寿怎么鬼祟了起来?”
卫湘君猜测,“他说的那病,传到外头不好听,想来是有这一层顾虑。”
两人正说着,有小伙计领着人进来了。
谁也没想到,阿寿前脚刚走,他娘竟登了门。
“大姑娘,阿寿是不是出了事?”
宋夫人一进来,便急着问道:“他好几日没回家,我们老两口心里七上八下。”
卫湘君有些吃惊,看了一眼碧雪。
阿寿何时学会说瞎话了?
可当着宋夫人的面,卫湘君也不敢多问,怕教人家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