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没想到还有被人拉拢的一日。
可正因为如此,卫东恒心里控制不住狂跳。
“听说明晚蒋氏要见你。她想说的,我这会儿都告诉你。我在长宁公跟前拍了胸脯,既是我侄儿,自然也如我一般,一心追随老公爷。”
“呃……”
卫东卿瞅着卫东恒,又嗤笑道:“蒋氏吧,虽有过几分姿色,如今也不成了。她可是恨死了湘姐儿,在背后下了不少暗手。郑乔生那宅子失火,便是她的授意,帮她动手的人,我都知道。湘姐儿虽不孝,到底是你亲骨肉。那个女人……不值得相信。”
卫东恒一惊,朝着屏风这儿看了一眼。
卫湘君也没想到,卫东卿居然是证人。
“蒋氏那头,你敷衍一下就成。后头只听我的,但要重华殿给鸿卢寺下了什么密旨,头一个来同我说。”
卫东卿说完了目的,抬脚便走了。
卫东恒在书房门口站了好一时,转回头,看向从屏风后绕出来的两个人,“湘姐儿,蒋氏真想……杀你?”
“无妨,我也想弄死她!”
卫湘君反问,“爹爹可后悔回来?”
“我这会儿辞官……”
卫东恒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也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确实后悔了。
崔大娘好整以暇地道:“恒大爷乃是俊杰,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汉乡侯都这会儿了,还跟着高权,就是想寻死。你们父女要独善其身,不可能了!”
卫东恒唉了一声,捧着头坐到了门槛上。
崔大娘前脚刚飞出西府,后脚宫里突然来了人。
泰阳公主晚中不知做了什么梦,醒后便直哭,把国主急坏了。
卫湘君过去瞧了,也就是小儿受惊,没用什么药,只为孩子灸巨阙穴。
三天之后,泰阳公主又活蹦乱跳了。
这会儿出宫回家,卫湘君刚从马车里下来,便发现西府门外乱糟糟的。
几辆马车停在台阶下,不时有仆人提着箱笼出来,放到车上。
卫湘君认得出,那都是师父和师娘的行李。
“这是做什么?”
卫湘君眉头拧了起来。
碧雪从里头跑到卫湘君跟前,眼圈红红地道:“姑娘可回来了!大爷把郑大夫和夫人赶出来了!”
“他凭什么?”
卫湘君脸一沉,抬脚便要进府。
便在这时,郑乔生由阿寿和郑夫人扶着,一块出来了。
“师父哪儿都不用去!”
卫湘君迎上前,目光却对向后头跟出来的卫东恒,“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宅子,谁走谁留,只有我说了算!”
“郑兄,你这就不对了。是你自个儿要走,与我有什么关系?”
卫东恒这话听着,便是耍赖。
“湘儿莫要误会,我和你师娘在这儿打扰太久,确实是想家了。”
郑乔生忙着打圆场。
郑夫人也道:“掌柜在后街帮我们赁了一处宅院,离正修堂也近。你师父如今好些,不去正修堂坐诊,便说闲着难受。等过了一年半载,咱家宅子修好,我们又能搬回去。”
“没有我点头,谁都不许走!”
卫湘君只管瞪着卫东恒。
“郑兄,不送了!”
卫东恒丢下一句,转头便进去了。
郑夫人忙走过来,拉住被气得直哆嗦的卫湘君,低声劝她,“别教人看了笑话,本来我和你师父在这儿,住得也不自在。”
卫湘君往左右瞧瞧,果然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不少经过的马车,都放慢了车速。
抹了把眼角的泪,卫湘君上去扶住腿脚不变的郑乔生,“师娘给我留间屋,我也搬过去!”
“郑夫人。”
有人从后头走过来,搀住郑夫人的胳膊,“您二位先别急,我去同夫君说说。他是糊涂了,不知听了什么闲话。”
郑夫人拍拍萧夫人的手,“同大奶奶处这些日子,我瞧得出来,您是个心肠好的。别听湘儿胡说,回头她还待在这儿,得麻烦你多照应。”
萧夫人却道:“各位稍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不用一会儿,里头传来骂声,“你是我娘子,还打算吃里扒外么?我才是西府的主子,怎么一个个都想爬到爷的头上!”
“你快去瞧瞧!”
郑夫人催着卫湘君,“别为了咱们,让他们夫妻闹得不痛快。”
正说话间,萧夫人竟从里头被推了出来。
“不想在这儿待着,回你渭西娘家!”
这话着实绝情,卫湘君到底不忍了,“恒大爷不认女儿倒也无妨,我不稀罕!可你敢对萧夫人动手,就是混账!给我听着。我能跑衙门告你一回,便会有下一回。你该知道,我背后是岳大将军府,咱们走着瞧!”
便在这时,萧夫人脚下一滑,竟哎呀了一声。
也是卫湘君离得近,赶紧将她扶住。
卫东恒又走了出来,朝着萧夫人看了看,“都给我滚,大爷我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