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紧盯着国主,“长宁公痛失爱子,血债总要血偿!”
“孤……要想一想。”
国主抬头,望向重华殿的大门。
“主上,臣徐启前来复命!”
外头有声音传了进来。
国主眼睛一闪,“宣!”
刘内官比谁都着急,捂着胸口跑下去,“徐将军还不快些进来!”
可等徐启进来,国主却一脸嫌弃,“徐启,这是挨了谁的揍?”
徐启是极重仪表之人,倒是今日看着灰头土脸,手臂上还裹了布条,像是受了伤。
“臣向主上请罪,臣未婚妻家中走水,将人安置好,臣便立马赶过来。”
“卫大姑娘无事吧?”
刘内官忙问道。
“谢内官关心。将人送到汉乡侯府,我便过来了。”
国主脸忽地一沉,“这么晚了,你们在外头转悠,不知正在宵禁?”
秦国公立时接过话,“主上,徐启乃是岳家军的人,此时闯宫,只怕动机不良。”
徐启嗤笑一声,“蓟北例法,宵禁之令不可随意,除非盗匪猖獗或有重大之事。尤其衡阳乃是都城,宵禁须得主上允准。对了,末将奉主上之命,前去查明何人擅自下令。京兆尹已然认罪,他是遵了长宁公府的授意。”
“放肆!”
秦国公喝道:“你还管到长宁公头上了?”
徐启看向国主,“禀主上,岳家军人马已尽数平叛,巡城营全数缴械投降,如今各家府邸全部封门,由禁军及岳家兵共同把守,不许擅自出入!”
“你想造反?”
边上有人被惊到。
国主微一皱眉,随意地挥了挥手。
转眼间,外头冲进来几十名禁军,将秦国公等人围在当中。
秦国公都傻住了,出来之前自觉势在必得,却没人告诉他,重华殿还埋伏着重兵。
好在秦国公够聪明,一下跪到了地上,扯起虎皮当大旗,“主上,臣乃是受长宁公之命前来,只为劝说主上,绝无他意!”
“秦国公,你未得主上许可,带兵擅闯宫禁,这已然是造反。你是活不长了,若不想落得满门抄斩,还是好自为之。”
徐启提醒道。
“臣有罪!”
“臣有罪!”
跟着秦国公过来的几名官员,全都跪地求饶。
刘内官心下得意,方才这帮人进来时,颐指气使,这会儿全蔫巴了。
徐启劝国主的那些话,果然是对的。
只有将兵权握在手里,王权才是坚不可摧。
徐启被国主的亲信杜之胜领过来时,刘内官还想着,此人年纪轻轻,便是有本事,又能高到哪儿去。
如今看来,这位徐将军料事如神,将长宁公的盘算全部猜中。
难怪头一回见到徐启,国主便将他留在重华殿,竟是谈了一夜。
千里马只有遇伯乐,才能名扬四方。
不出意外,徐启日后一定是国主跟前重臣。
至于卫大姑娘,她那诰命夫人是稳当了。
国主瞧了瞧下面的人,“孤只说一句,到牢里想一想。蓟北这天下,到底姓什么?”
“蓟北天下从来都姓赵!”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老臣为国尽忠多年,虽不敢自称功劳。可日后青史之上,必定有老夫的一笔。罢了,今日之事,都归在老夫身上。主上若要对付臣子们,先从老夫身上开刀!”
说话间,高权走进来,站到了御案前。
想来刚经历丧子之痛,高权脸上是真憔悴,可眼中却依旧露着灼灼精光。
国主神色明显变了,立时从御座上起来,“高师不必如此!”
有人忽地咳了一声。
国主立时看向徐启。
可徐启却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顿了片刻,国主坐了回去,“赐座!”
“主上不必赐座,臣是来请罪的!”
国主手都抬起来了,瞧瞧徐启,又收了回去,咬咬牙道:“高展之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你是何意?”
高权猛地吼了一声,连敬称都不用了。
国主赶忙闭了嘴。
徐启微摇了摇头,开口道:“主上,臣当时便在场,倒可回应长宁公的疑惑。”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本官退下!”
长宁公伸出枯槁的手,直指着徐启,“黄口小儿,居然在本官面前说三道四。”
重华殿的人都被长宁公的气势震住,唯独徐启一脸淡然地举起手,看了看手背上包着的布条,“长宁公此言差矣,谁都是从黄口小儿那会儿过来。我不过讲几句实话,你也不必太过激动。”
“徐启,好好跟长宁说!”
国主此刻声音,倒是比方才沉稳了些。
冲着国主抱了抱拳,徐启继续道:“长宁公,恕我直言。高展本就死有余辜。他胆大包天,矫旨跑去抄岳大将军府,什么罪名……你应该明白。再看他明知见丹书铁券,如见国主,却一意孤行要对岳家人动手,这可是冒犯王权!便请教长宁公,你打算如何替他洗脱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