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高也回过神来:“大人的意思是把那些个百姓迁到寺庙里去?”
“没错,若那座寺庙还有能用的地方,就立刻找泥瓦匠过去修缮一下,也不要求修的有多新,只要能挡挡风,避避雪就可以,之后再把县城内房子最破最烂,一看就容易被积雪压垮的那批百姓全部迁到里面去。”
“他们若是不愿,你就问他们是死守着一处摇摇欲坠的破茅房,还是去明显能够挡住风雪的野庙里面避过这个冬天?”
陈大高心里暗叹,虽说麻烦了点,但是咱们这位县太爷还是愿意为那些个百姓着想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喝着酒壶里最后几滴酒扬长而去。
贾安埋头处理了一下工作,又觉得不太保险,随即唤来县丞。
刘县丞哈着气从外面走进来给他行礼,贾安叫起:“刘大人,往年锦水县过冬,那些百姓是如何安置的?”
刘县丞蒙了一下,随即说道:“无非就是让他们多买些粮食炭火,顺便让他们每天出门打扫一下房顶积雪就可以了。”
刘县丞说完,贾安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往下开口的意思,有些诧异的问:“这就没了?”
刘县丞感觉一阵心慌,却又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贾安深吸口气才强撑着没有把怒火发出来:“那若是冬日里有人受灾,冻死了,你们怎么想的?”
刘县丞更是一点无辜:“冻死就冻死呗,都是一群贱民,而且我们之前也让他们去买粮食柴火的呀,他们自己不听,难不成怨我们?”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他也不敢直视贾安怒火中烧的双眼。
贾安被这家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的连连发笑:“好,我也不问这些过往的问题,现在衙门里能用的钱还有多少?”
谁知刘县丞一脸苍白,嘟嘟囔囔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直到贾安耐心耗尽,砰的一下砸在案桌上:“说话!”
刘县丞被下个激励,哆哆嗦嗦的开口:“还…还剩两百两银子。”
贾安被气的眼前发黑,他用手指着刘县丞的鼻子质问:“怎么就只剩这么点了啊?是不是有人贪了?”
刘县丞吓的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啊,大人冤枉了我,咱们这儿本来就比不得江南富庶,这交了朝廷规定的税银之后,县衙就剩不了多少了,大人您刚来便布置了不少事情,又要巡防又要新修水利,铺设桥路可不就花的只剩这点了。”
贾安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还怨我花钱大手大脚了!”
刘县丞更是被吓得嘟嘟囔囔:“这…这可是您说的。”
贾安顿时就不想再看到他:“滚!”
刘县丞顿时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出门之后一改卑弱的脸色,暗自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老子早劝过你不要那么花钱,你非不提,现在搞得只剩几百两银子了,还好意思冲我发火,果然是大少爷一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等到钱都花光了,税银还收不上来,我看你怎么办?”
屋内贾安被气的用手按着太阳穴,贾达等到屋内彻底平静之后才走过来。
“三爷可需要动那笔银子?”贾达说的就是当日离开金陵时,贾茁送给他和贾宇的那笔钱,原本是要打点上峰用的。
贾安仔细思索一下:“先取一百两出来,然后去找古家人商量买陈年旧米,在去乡下采买炭火,先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贾达回想了一下之前飙升的粮价:“现在去买,怕是买不了多少粮食。”
贾安却说:“你去找古家专门看管米仓的仆人,古家每年都要购入新粮,以前的旧粮肯定需要处理,现在既能解他们的困难,又能赚银子,凭什么不干?”
贾达应下,随后去往院中取出贾茁送给贾安的匣子从中抽出一百两,转而想了想换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五十两的碎银,揣在怀中往城中走去。
他先是找到了古家管理米仓的仆人,经过两天的协商,总算用了50两银子买下一批五年前的陈年旧米,这些粮食有的甚至已经生虫。
贾达把它们带回去,命下人筛去生虫的部分,剩余的全部煮熟,然后用炭火烘干。
“贾爷爷,直接筛去那些米虫不就行了吗?为何要煮熟了再烘干,这不浪费柴火?”
贾达淡淡的回答:“冬日里生火困难,这些煮熟的米只需要塞在嘴里,喝点水嚼下去就可以填饱肚子,难道不比生米好吗?”
仆人顿时恍然大悟,佩服的五体投地,而剩余50两的散银则被分配下去的下人们前往各个村庄收集柴火炭火,总算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收集回县城。
贾安看着摆在眼前的食物和柴火,满意的点点头总算能给这些百姓出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