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定于三日后。
江嘉年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可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每天一躺在床上脑子里就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是会联想到自己僵直在床上不能动弹,直到火舌吞没了自己没有意识。
官府只是说纵火这件事人为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没有任何线索,暂时就放了下来。也是,她爹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书院山长,近期也没有和别人结仇,没道理谁没事找事丧心病狂地非要纵火烧死这样残忍地对待他们。
江嘉年捧着香坛走在前面,下过雨的地泥泞不堪,一步一陷,成片的乌云聚在头顶,好像又是要下雨的样子。她抬头看了看天,又往前方看了看。她娘的墓已经在眼前了,她爹也要葬在这里了。
齐述扛着引灵幡走在江嘉年后面,看着她走得摇摇晃晃的样子,时刻在担心她撑不住,她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每日都只不过是喝了点汤就跑到灵堂跪着。
江嘉年这几日想了很多,她觉得她爹的死多少是跟她有关系的,就是从她改变了一些事情——从她和胡宗义的定亲取消了之后,原来的事情轨迹变了,她爹不知道是因为她改变了哪个环节后才突遭此难。
她不想死,可她也不想她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
江嘉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把棺材放下,把土回填,心在那一瞬间却变得突然平静。她想好了,既然官府找不到线索放手不管,那凭着她自己的手,也是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
她把手里的香坛放在墓前,点了香。
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过来了,爹你就和娘先凑活着过吧,等她查出来了,会回来烧大把纸钱的。好在她之前给娘烧了不少,该是够他们先用着的。
江嘉年把目光放在了之前就回了家,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张士祥身上。张助教他很明显是非常熟悉书院的布局,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摸着带人来放火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之前那个假摔的人跟他多少有点关系。可她问她爹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过她张助教这人有没有什么异常,她现在反正是越想越像,一定要先问清楚张士祥才好。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齐述说了,他点了点头,但是又有些犹豫:“我这段时间请假比较多,县里那边我还要尽快赶回去,你知道的,师父一直是希望我可以参加秋闱的。”
江嘉年点了点头,忍住了眼泪滚落的想法,说:“嗯,对,你还是要去县里等着一起去京师,我们这次可能没有办法去送你了。”
齐述把手头的东西都整理了一番,他下定决心是同意了傅端的话,放开手去做这件事情了,以后他会回来忏悔的。
江怀德的丧事办完,江嘉年把四喜托付给了范嫂,她可能有段时间是照顾不了它了,与其让四喜跟着她颠簸,不如就在这里。
张士祥家在城外,江嘉年要了辆驴车,跟着去了。
沿路问了好几家才找到了张士祥家,从外部看来,看不出什么东西。和旁的人家一样都是土坯的房子,外面围了一圈篱笆,院里还养了几只鸡,家里拴着的狗见到江嘉年这个陌生人一直叫个不停,但屋里面却没有人出来看。
江嘉年在屋外喊了几声,也还是没有人,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来。鸡没有上圈,人不在家也应该离家不远,这时候总归要回来了。她推了篱笆门进去,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一阵不祥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想了想还是没进去,她身上还带着孝布,这时候进别人家也不吉利,就怕有人忌讳,倒说不清楚了,想着就转头去找了村长。
江嘉年在外面看着他们一窝蜂地退了出来,嘴里都嘟嘟囔囔地说着些“人没了”“都臭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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