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众侯,君让府兵顶盔戴甲各持刀戈往我郡治而来,意欲何为?”
“太守不识我旗上字否?”
面对召信臣的嗟问,刘崇伸手往上一指。
安众侯府的三面大旗迎风猎猎飞舞。
“安汉公摄皇帝位乃太皇太后懿旨,再说皇室还有太子在长安。你等安能做此叛逆之举?安众侯,我劝你放下兵戈,自绑缚了跟我去长安请罪,太皇太后和安汉公开恩,或能全了你一家性命。”看到了刘崇挑起的大旗,召信臣倒吸口冷气,连忙劝道。
“刘崇,你莫要一意孤行害了我一枝的门户。”族叔刘嘉紧跟着厉声训斥。
“呵呵”刘崇冷笑一声,“王莽意欲何为,天下人尽知,想不到召太守一方正之士也自蒙耳目准备助纣为虐。”
对于族叔刘嘉,他则是看也未看一眼。
双方相对而立,宛城有五百人的郡兵还另有一百多铺兵紧随召信臣。
郡兵常参与缉凶捕盗,训练有素。此时弓弩手和步战军已在军侯的吩咐下分前后列阵做好迎敌之态。
安众侯府军这边出府时还列队齐整,此刻早已纷纷散散乱成一片,但众人目中的坚毅之光依然没有消散。
“尔等既要阻我,便是随王莽与我大汉为敌,今日本侯便要诛孽以安天下。”刘崇大吼一声,率百余府兵朝着召信臣冲来。
郡兵军侯忙掩兵上前,将太守护于军阵之后。
“快射箭,发乱箭将来犯的反贼全部射死。”刘嘉冲军侯狂喊道。
军侯握刀在手看着召信臣,并未理会歇斯底里的刘嘉。
“切莫放箭,将安众侯生擒交于朝廷发落,其余从众不降者尽皆斩杀。”召信臣下令。
军侯领命回身指挥郡兵接战。
“太守您糊涂啊。”刘嘉低声道,“刘崇乃有爵宗室,其打着反安汉公扶汉的旗号起事,如将他生擒,安汉公该如何处置此人?不如此时一波箭雨过去,将其射毙一了百了。”
召信臣本想去安众侯府拿了刘崇,然后让刘嘉劝其上表请罪才带上刘嘉而来。想不到刘嘉一心要置族侄于死地,以脱干系。召信臣便不再理他,只紧盯着前方冲来的安众侯府私兵。
南阳郡兵的军侯官乃是边军战场上搏杀出来的,平时治军也紧。
只见他一声令下,弓弩兵收起弩箭抽出腰刀后退一步,步军执牌盾列队上前,矛戈手握长兵立于盾兵之后。
郡兵像一堵伸着长刺的移动大墙往零散冲锋的府兵推去。
一声声惨叫传来,许多府兵还未靠近“大墙”便被郡兵的长矛刺中。被矛头捅入身体的兵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兵器扔向敌人。
刘崇嘶吼着亲驾安车将郡兵的盾阵砸开一个口子,余下的府兵挥舞长刀紧随着侯爷的车尾冲进盾墙的豁口。一时短兵相接,刀刃的碰撞声,矛戈透过甲胄刺入身体的噗嗤声混杂着响起。两拨人握着同样制式的汉军环首直刀互相杀伐着,迸溅的鲜血像一朵朵艳花不停绽放。
刘崇安车前的马匹被长戈划出几个窟窿倒毙在地,安众侯跳下车来挥刀加入战团。
府兵凭着一股血勇之气终敌不过训练有素的郡兵,更别说人数还差了好几倍。
刘崇的直刀已经被嘣了无数豁口,握着刀柄的右手酸软颤抖。
张绍早已战死,最后几名依然挺立的府兵也被围上来的郡兵用长矛从四面洞穿身体而亡。
当啷……,刘崇手中长刀终于从因为脱力而抖动不已的右手中垂落在地。
回身看着横尸满地的兵士,刘崇红着眼睛疯狂大叫道:“汉兵自相伐,高祖在天有灵就来看看。吾遵祖训: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