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附近可传回了严乡侯他们到来的音讯?”
宛城外有张绍安排用于接应的私庄,还有一些侯府精锐部曲便装游于附近,查探其他三位侯爷来路的消息。
“还未有其他几位侯爷的消息,他们,他们可能也未必会来……”
张绍迟疑一下继续道,
“侯爷快下决断吧。若迟了那召信臣领了郡兵过来,拿住侯府私兵顶盔戴甲演武于厅再加上张竦供述之言,我们就难脱谋反的干系了。”
“谋反?哈哈……”刘崇仰天大笑,“我堂堂汉室侯爵,侯府私兵乃自高祖时便有的规制,我自在家演武算什么谋反?”
张绍见安众侯神情激愤忙劝解道:“如今王莽秉政,早就对刘氏诸王侯虎视眈眈,就算我们符合规制,难免被其附会降罪。若真如此,满朝文武谁又敢为我们发一言?”
“我邀约严乡侯等人,本意想约定一个日子大家趁州郡太守不备悄悄各出奇兵抢占郡治,挟郡守以节制郡兵。然后再出檄文向天下痛斥王莽罪,待我等势大从者必众,事有可图也。
如今事露,州郡有了防备,我们之事必败。此时不举,可能有一线生机苟活,若举,身家皆亡。昔敬武公主贵为大汉长公主尚不畏死,我一小小侯爵何惜此命。
我意已绝,准备以身死以保刘氏尊严为天下醒,张相愿随我吗?”
刘崇说完回身盯着张绍。
见安众侯主意已定,张绍也未迟疑,忙俯身下拜道:“臣既为侯府相,自当肝脑涂地以随,岂能临事而退?”
刘崇闻言一挥手中直刀:“好,好。擂鼓聚兵。”
后厅聚兵鼓响起,侯府百余兵士都在附近小憩,须臾便披挂整齐聚到后院。
见侯爷神情肃穆,众府兵不自觉挺直腰杆。
“王莽僭越称摄皇帝,我为大汉世袭侯爵,今欲起兵诛逆贼保大汉江山。众位愿追随我而去否?”
安众侯府兵荒废已久,平时犹如普通家仆一样,近日顶盔戴甲重新训练时众人就已料到有此一日。
“愿誓死追随侯爷。”
看着恩主坚定的眼神,早已是安众侯府一部分的府兵们岂有二心。
百人的应答声虽不整齐,却也别有一番生死看淡的豪气。
刘崇命人取出早已备好的三面旗帜。
一辆刘崇亲乘的“驷马安车”上插着“汉”字旗。一面“刘”字大旗,还有一面上书:“征讨逆贼王莽”的大旗分别由两名兵士持护立于安车之后的两辆轺车之上。
三辆车引着百余徒步的持刀兵士出了安众侯府往宛城奔袭而去。
从没见过安众侯府兵如此作态的百姓一开始都跑来沿路围观,后有识字之人把旗子上的“征讨逆贼王莽”念给大家听了之后,众人都有些害怕地低头散去。
偶有一两个路人偷偷向这群迈着坚定步伐的背影投去敬佩而又惋惜的目光。
高大的宛城城墙越来越近,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是百姓商旅进出最为繁忙的时候。
刘崇命人停住安车远远望去,城门紧闭城墙站满了持弓的铺兵,他知道南阳郡太守召信臣定是听了张竦之言紧急做好了安排。
“前进。”刘崇一挥手,既打出了旗帜,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义无反顾。
正当安众侯府的队伍准备继续出发时,远处宛城城楼大门缓缓打开,一曲排列整齐的郡兵在一名军侯的率领下相向而来。
郡兵后一辆双辕车上端坐一个中年官员,此人四十岁左右年纪,方面凤眉颌下一缕美髯正是南阳郡太守召信臣。
召信臣同车有位长者,乃刘崇的族叔刘嘉,张竦骑马随在车后。
安众侯府众人见到大批郡兵纷沓而来,心中都是一惊。
召信臣本是带兵出城去找刘崇问罪,迎面看到百余披挂整齐的府兵,也是倍感惊奇。
双方走到五十步左右时各自停下,召信臣让车子驶到阵前,带兵的军侯见对面没有弓弩手,便也没阻止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