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清淡。
方莲并没有将药物放进饭菜里。
她做了海米冬瓜,鸡蛋西红柿,切了一盘买来的酱肘子肉,主食是红豆薏米饭。
徐升半躺在客厅的沙发里,时不时地向方莲这边瞄上一眼。
晚饭时,看着徐升吃得那么难吞难咽的,方莲把盘里的冬瓜海米一半拨进了徐升的碗里。
“都吃了啊,不许剩。看着你吃饭像三岁的孩子,真费劲。”
徐升本就没有食欲,再加上方莲做的菜很淡,更是难以下咽。
但他还是坚持一口口地吃着。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吃东西,身体就无法康复。
方莲默默地想笑,心想,“吃吧,吃完,一会儿就该有反应了。”
原来红豆、薏米和冬瓜都有渗湿利尿的作用,方莲就是想用食物来干扰徐升的感觉。
但毕竟红豆、薏米和冬瓜都只是食物而已。这三样东西一起用,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会有太明显的作用。但徐升是一个肝肾功能都已经损伤的人,对这些东西的反应就会很强烈。
晚饭后,徐升实在坚持不住,跟方莲说:“小莲,我有点累,先回屋躺会儿啊。”
“你现在究竟哪不舒服啊,要不然还是去医院查一查吧。”方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再温柔。
“不用,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是躺下没一会儿,徐升就开始一趟一趟地去卫生间。
“你干嘛?这一晚上尽看你去卫生间了,你在卫生间里捣什么鬼呢?”方莲故意玩笑道。
“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尿又多起来了?”徐升本来对这些就敏感,经方莲一提醒又紧张起来。
“要我说啊,你还是该查一查。”方莲认真地说。
“那个治那什么的药停了,会不会又反复啊?”徐升担心地问。
“啊!反复!不好说诶。不行啊,你明天必须去医院检查。”方莲有点着急似的说。
“查……回头再说吧,我现在研究院和科技大都有任务,没有时间啊。”徐升心虚起来,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那这样,明天你到我们科来,我给你抽个血化验一下,跟你上次急诊时的检查做个比较,也不费什么时间,抽完血你就去上班不就行了吗?你不能只想着工作不顾身体啊。”
“哦,明早再说吧。”徐升说着,又去了卫生间。
好在,毕竟是食物,作用不会持续太久,也不会太强烈。
经过晚饭后几个小时的代谢,到十点多时,徐升感觉好像尿意轻了不少。
躺在床上的徐升感到疲乏极了,连手脚都不愿动一下。
对老罗说的事,他心里一直犯着嘀咕。
我该怎么办?现在该如何收场?
他浑身无力,大脑也像是一团浆糊,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徐升,陈旭。表哥,表弟,我是谁?
对啊,过去大家都叫我陈旭来着。
什么时候我成了徐升了呢?
他双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我是陈家的长子长孙,可是爷爷后来却不喜欢我了,而是喜欢我表弟,那是我姑姑的儿子。他姓徐不姓陈啊。”
多年前的往事浮现在他眼前。
陈旭从小就漂亮、聪明,什么《三字经》、《千字文》,什么《论语》,什么《唐诗》、《宋词》听几遍就能背下来。爷爷很喜欢他,经常带他参加各种活动,还在和朋友的聚会上让他表演他惊人的记忆力和反应力。人们都夸他是神童,这时的爷爷也会一脸神气地看着他。
但是后来因为他有偷窃的“爱好”,还屡教不改,爷爷对他失望极了。转而喜欢那个智商平庸,性格温和的表弟。
当时爸爸、妈妈与姑姑、姑夫对集团的权力和股份正在明争暗斗着,发现爷爷对徐升的偏爱后,陈旭的父母是又着急又生气。
他的父母,陈柯和许媛,从来不让他受委屈,对于他爱偷东西的毛病,他们认为不用大惊小怪,只是孩子的恶作剧罢了,等孩子长大了自然就懂道理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陈旭在爷爷面前失宠了,并且他闯的祸越来越大时,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陈旭竟偷了学校博物馆巡回展出的金裳锦衣,那是很多博物馆轮展的一件国宝。他闯下大祸,被学校开除。
无奈之下,陈柯和许媛只能把他送到国外。
但他恶习不改,仍然是爱好性的有时是报复性的进行偷窃。偷窃过程的速度和难度带来的刺激,以及看着被偷之人急切的样子,这些都给他带来快感和满足。
后来同学在他住的地方发现那些被偷来的脏物之后报告了学校,可是无论学校如何警告,他还是无法克制这种冲动。
没想到,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竟然被盖斯理用一把电锯给断送了。
每当他再有偷窃的冲动时,那把高速震动的电锯就会伴随着刺耳的鸣叫出现有他脑海里。
还好,他想,虽然现在偷东西带来的刺激感没有了,但是老盖斯理又给他带来了另一种更大的刺激。偷情报,当间谍!
老盖斯理说陈旭和王艳都是天生就坏的鸟,干什么坏事都没有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