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眠大约已年近花甲,但他仍有着一半年纪的人所具备的体魄。拙劣的袈裟努力穿戴合宜,邋里邋遢的干净感给了人一副他当上了小领导的感觉。严肃的大光头搭配透射出刻薄油光的脸,使他看起来仍是奸诈二字的活化身。
张二锤的目光忽然被释眠脚下吸引而去。
释眠驾驶着一双新鲜草鞋。锋利的草叶还在割脚,几道满是悲伤和疯狂的新旧伤痕历历在目。草鞋中的战斗鞋。真是人类对脚板保护的想象极致。
释眠暂时阻断了劫匪们的大狼狗变身模式,但他那一双重症酒鬼特有的潮湿阴郁的眼睛更表明了,他明显也是个有前科的恶犯。责备的眼神从劫匪头子身上移开,环顾着钱庄里的情况,猝不及防间跟张二锤的目不转睛撞了个正着。
有那么一小会儿,尴尬蔓生。
释眠惊了一下,眼睛一时之间瞪得比钱庄的门口还大。随后在不满和愤怒的脸色中,小小地透露出了一丝败兴的神情。
幻望贫瘠,思绪搁浅。风撩起张二锤的头发,他也若有所思微微笑着,定定望着释眠。
“张兄,你还笑得出!”朱二低低对张二锤发出沮丧的嗔怨。他看上去惊愕而紧张,像受着沧桑考验又像被施了魔咒,精神有些涣散。
“用不着担心,朱兄。一个望风的光头,再魔力十足,也不值得你非凡的恐惧。”张二锤仍盯着释眠,仿佛只见其秃,便觉好笑。那更亮更大更圆满的形象,快活发烫一如从前。
“抱歉,释大师,其实呢,我对你一丁点成见都没有。”张二锤笑得粗糙,又和颜悦色地对着释眠打了一声招呼。
“你的话真是刺耳。”
“怎么,你不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光头吗?”
“你难道看不出,贫僧乃是团队的大佬?”释眠的面上隐隐露出一丝张扬、一点炫耀。
“真是稀罕,难以置信!我从未听说过望风走卒的是大佬!”
“瞧瞧这凡人贫弱的逻辑匮乏的信念!”释眠非常沉着又十分坦率,他的声音如此深沉而清澈,脸上却露出丝丝佻巧神情。“是谁告诉你,望风的不能是大佬?”
他这话好像挺有逻辑,但神情极为愚蠢。张二锤似乎听到了一阵奇怪的略略略,他像还没有做好准备一样,感到迷惑,半身难受,哑口无言。
“大战术家!老狐狸情调实在令人惊愕。”沉默了半晌,张二锤喃喃说道。他还没能脱离这种世俗的身份认同感。
释眠摆摆手,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像是赶着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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