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似乎值得玩味,张二锤却是胸有成竹地收起了剑。
“我就说嘛,我充满血色和健康的人生,可正为大师口中的正义而生,怎会无的放矢胡作非为。”张二锤的目光挂在释夫身上,眼里尽是笑意。
“的确。是非长存,不听便无。以少侠这等才识,断不可能会与贫僧那不成器的师弟产生纠纷。是贫僧一时冲动了。”释夫翕动嘴唇,像在喃喃自语,不快不慢。他浑不在意发表着感悟,并没有进退维谷。很快,他的姿态又恢复了端庄,道貌岸然。
“没事,我知道大师不是个没有道德顾忌的人。”张二锤咧嘴一笑,清了清喉咙。“真相本身总是残酷的,我充分理解大师与贵师弟隐秘而晦涩但强烈的手足之爱。”
“其实贫僧早前便有预感,少侠并非恶人。此番行动,皆因贫僧往日打坐多了,运动不足要活动活动筋骨,便刚好趁这个机会与少侠切磋切磋,以切身一睹少侠风采。”释夫的脸有些发红。发誓要为师弟鞠躬尽瘁的意志已经不再提起。他挥了挥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解放了自己死僵僵的正义,刻意舒缓着气氛。
他那难看的光头闪烁着钝重的光泽,格外显眼。旁人可以感受到里面汹涌思绪隐约传出来的温度。他似乎对自己的解释很有自信,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张二锤。
讲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和尚说话总擅长使人晕头转向,使人相信。这下不但朱二,连张二锤都没有余暇去思考别的了,只能全情汗颜愣住。沉默了半晌,几乎要染上从窗外渗进来的夜之黑暗。
“以释大师准佛祖的身份,能看得上我,给出如此高度评价,是我的福气。”张二锤嘴巴无奈一张一合,含糊的话语自动飘出。
释夫一听此话,如佛像一样缄默的脸上,顿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让他十分兴奋,差些要声泪俱下。
“如此便杯酒泯恩怨吧!”释夫整饬氛围秩序,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翻捡起酒来。“贫僧借花献佛,敬少侠一杯!”
“大师也饮酒?”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实质上修炼在心,其余万变不离其宗。不必拘泥形式,被俗约所束缚。”
“难道这不会影响大师孜孜不倦的成佛之心?”
“大愚痴!喝酒是为了当下,不是为了明天。我来日成佛,与此刻的尘俗无关。”
“极其深刻的洞见。好,干杯!”张二锤点点头,年轻的气血当即涌上了脑袋。“既如此投缘,酒菜重新上一桌,大师留下与我们一齐大啖食肉大口饮酒吧,让我们也好多听听梵音洗洗心髓,如何?”
释夫的目光望向身后门外,又回转过来看着窗外。
“虽然贫僧很乐意恩怜世人的命途,不过话说回来,贫僧毕竟早许身佛门,小小酒水不算过分,但怎能恣纵身心大鱼大肉!”他的应答非常干脆,脸上清洁得没有一丝愧色。
包厢里似乎刚刚明亮了起来,却又瞬间变得更加黑暗。张二锤二人不禁再度愕然,对于释夫的前后自相矛盾,有种难明究竟的不解。
“今晚便先到这里吧。”释夫来回磨了磨酒水濡湿的结实唇齿,嘴角垂了下去。他静静凝视着张二锤,眼神里忽然透出一丝如焰火般的小精明。“你身上还有伤,贫僧不愿欺负伤者。望珍重,来日再见,贫僧自不会再生慈悲之心,少侠可好自为之。”
说完,释夫轻扭过那有些下垂的臀部一个挺身,象征性地道了个别,饱含落寞与强作坚挺的身影毫不犹豫从窗台一跃而出,投入了黑暗的怀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言犹在耳,绕梁不去,尤其是他从黑暗中传来的响亮一句——
“小二,我的账算在那二位少侠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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