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是他的,”二郎神拿起自己的工具,那弯弯曲曲的尺子柔软的垂了下来:“这俩人的脚不一样大,那个小伙计的脚比这个脚印小了一大圈,而且没有泥,就算是踩上去也不会留下泥巴脚印。”
一时之间三个人站在凳子面前面面相觑,还是三儿首先开了口:“然后呢?”
黎小五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以为这件事是桃李子做的,也就以桃李子的畏罪自杀画上了句号,没想到真让自己给猜准了,桃李子竟然不是自杀,那究竟是有人杀人灭口,还是栽赃陷害呢?
二郎神神色坦然的收起了工具:“然后反正我干完活了,我又不是帮你们破案的,我只负责勘察一下现场的脚印,我回衙门汇报去了,你们继续你们的,我先走了。”
黎小五看着二郎神抬起小短腿艰难的迈过门槛,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三儿:“齐鸣呢?怎么一直没有见到齐鸣?”
三儿摸了摸脑袋:“赶走了,这里都封锁了,这里只是他的酒庄,又不是他家,你们前脚走他也哭着回家了,走之前还跑到芦苇荡里去哭了一会儿,我当时还以为他也要自杀的。”他又原地转了一圈,似乎刚刚睡醒一样:“对了,你不是说找东西吗?”
黎小五从辛明庄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小瓶酒,她实在找不出借口,只能随便拿了一瓶酒千谢万谢的出了门,除了手里的酒以外,她的心中也多了一个实在无法回避的想法,各项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但是却显得更加棘手起来。
辛明庄门口也逐渐热闹了起来,北闸子的居民们三四成群的打着哈欠提着油糕站在岸边,看着一个一个湿淋淋的水人在河道里上下沉浮着,看来打捞的队伍已经顺着摸了过来,钟家惹了事的两个大哥早就跑的没了踪迹,反而戎糸糸大呼小叫的成了在场几家人的主要管事,看到黎小五从辛明庄里出来,戎糸糸毫不客气的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你怎么知道我渴了。”黎小五看着戎糸糸几口就干了一半下去,怕她喝多了更加胡闹,赶紧拦了一拦:“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去钟家陪着瑟瑟。”
“我才不要去那里,你家老板娘和于玲泷在那里就够了,”戎糸糸舔了舔嘴唇:“我看不惯那两个家伙,刚才还有脸过来和我说话,让我全给撵走了。”感情钟家两个男人是这么消失的,黎小五叹了口气,不抱任何希望的看了一眼河道:“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找到了个鬼,”戎糸糸一掐腰,活像戏台上的老生一样,底气很足的说:“河道里倒是找到了好几具白骨,但都是成人的,一看就是沉了好几年的那种,让鱼都给吃的干干净净了,根本就没有采薇的踪迹。”
“那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黎小五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一边还很懂事的把剩下的半壶酒递了过去,果然有酒就好办多了,戎糸糸眉开眼笑的接过酒壶一指河岸:“到处都不对劲,你说说北闸子的人得有多懒,这么多的芦苇稻草也不清理清理一看见是好多年都没有清淤了,新的芦苇在老的枯根烂叶中钻出来,老的芦苇根都已经捂烂了,芦苇下面现在全是烂泥,根本都没法走,刚才我差点陷里面出不来,你看看我们砍下来的这些能够撑死一头猪了。”黎小五一时语塞的看着她灌了一口酒,不知道是先提醒她小点声别引发周围北闸子居民的众怒,还是先告诉她猪不吃这些东西。
“再就是河里打捞起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啥都有,什么拖把、竹竿,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还丢了些破盘子破碗的在水里,刚才我们家的人手都给扎破了。”戎糸糸气鼓鼓的指着远处:“你说那人缺德不,往河道里面扔这个也就不说什么了,还丢在了那边浣戏台旁边,也就我们的人是些糙汉子,要是那些洗衣服的女子摸到了不得扎的鲜血淋漓?”
黎小五配合着戎糸糸点点头:“还有什么发现?”
“这不就是大发现吗?”戎糸糸一脸惊讶:“我给你说,我估摸着是找到了一个盗贼的藏匿物品处,我听说很多盗贼偷了东西一般都先藏一段时间,等过了风头再拿出来销赃,我找到的那些盘子碗啊的,都是上好的细瓷,估摸着就是哪家的小贼偷了以后藏在那里的,时间久了忘了拿就都坏了。”
黎小五已经不知道这几句话中有多少可以反驳的理由了,她忍住了没有开口,戎糸糸旁边那个手破了的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小姐,这些东西不像是泡了很久的样子,而且都是在泥上面的,没有沉下去,再就是……瓷器这个东西,是泡不坏的,不可能时间久了就坏了,看上去是本来就坏了的……”
只不过一句话没说完,就让戎糸糸一挥手打断了:“你质疑我?你敢质疑我?”
那男子赶紧摇头,戎糸糸已经不依不饶的挠了过去:“你竟然质疑我的推断?”“不敢不敢不敢。”那男子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戎糸糸丢下一个“你自己体会去吧”的眼神转过身去又灌了自己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