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洗手台是纯黑到极致的大理石。
他生着病,但还是耐心地像是打扮洋娃娃一般将手里的面巾沾湿一点一点帮她擦拭。
池近撅着嘴巴,牙刷上的泡沫越来越多,她只要抬眸,就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浴室的顶光照下来时就像是博物馆里精美的展品,细得纹理可见,面颊上的小绒毛齐刷刷像是小雨毛刷子一般。
她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将视线压的越来越低,直到顺着他衣领口敞开的无限风光看进去。
“好了吗?”
池近被吓了一跳,视线冷不丁地与他交汇。
邹易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再次问到:“已经过三分钟了。”
他眼眸里含着星松的光点,整个人泰然自若,但是唇角勾起的弧度有意无意地再说:我都看到了。
池近连忙歪着身子,待水流声漱漱响起,她撩撩一把,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邹易丞就站在她面前,双臂弯曲,将她困在怀里,见她在弯腰时头发散乱与水打湿到一起,便伸出一只手帮她撩着头发。
桌面靠近镜子前放着两个绿瓶子。
他伸手拧开了一瓶盖,腹指在里面扣了一块出来,白色的乳液在指尖上诱人地伸出了一个小尖。
噌一下,他一下一下先是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再然后是鼻尖,脸颊和下巴。
“是这样涂吗?”
他已经点完了,才记起忽然问了一句。
池近一滞,眼珠随着他的动作圆鼓鼓地转动,直到他的手停了下来,听到他这么一句,回眸望了一眼那两个东西,她摇摇头,“先抹那个。”
她手指到另外一个高高的瓶子。
邹易丞挑眉,看着她脸颊四周点的小白点,忽而一笑,“有影响吗?”
“没有。”
乳液被一点点晕开,涂抹到脸颊蔓延到整个脸上。
池近看到他的睫毛扑扇,随后听到他极为认真说的一句话。
“好,我下次注意。”
还有下一次吗?池近在心里想,视线却忍不住被他的认真的模样吸引,他不应该是这样子在这么一个无聊的地方,又帮她洗脸又帮她擦脸的。
从不敢奢侈自己有什么能力能去改变一个男人,让他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又或者是荒废这么一个午后帮抱她刷牙洗脸。
至少是上辈子没有经历过。
她感受过的爱不是这样子的,程晋给的不是这样。
和他程晋交往的时候,更多时候,是她在宠着他,是她在妥协,是她愿意为了爱和家庭的温暖放弃自己的舞蹈。
她在慢慢变成一个贤妻良母,等待着在外忙事业归家的丈夫,以为自己的贤惠和善解人意能换到一个真心。
可是天不如人意,时间越长,那颗真心越来越假。
到最后,撕破脸皮,闹到鱼死网破。
不翻脸发飙,是她在那段感情最后的尊严。
她无法挽回失去的时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才造就了悲剧,就算再恨程晋,也是自己的选择,等真到了最后一刻,再去计较那些又有何用。
只是,上天真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鬼使神差,池近也不知道脑海里想到了哪里,只是在回神时,她的手掌心不知何时贴上了他的脸颊。
“我——”
她张口想要解释,可是下半句悉数被吞进肚急切地吻里。
池近睁大眼睛,心脏被密密麻麻地丝线缠紧到窒息,直到最后气息最后一秒,丝线被挣脱破碎,她的爱意像是决堤的洪水。
理智系数散尽。
她伸出手,从后缠住他的脖颈,白皙手臂与硬刺般的头发接触又摩擦。
眼尾渐渐变得模糊又泛红,心脏抽搐地难受。
被情欲冲昏头的邹易丞没有看到她的失落,只觉得怀里的人越搂越紧,他心情有一种难以言喻地激动,什么发烧和咳嗽也不顾了。
就算是池近因为被传染也被抛掷在九霄云外。
他喜欢她的主动,喜欢她的柔软,喜欢她浑身带刺,更喜欢她意乱迷情后哭唧唧的样子。
卧室里半弧形的窗帘被遥控打开。
原本漆黑的房内瞬间一点点被明亮包围。
池近抽出一只手,遮挡着眼前的刺眼的白。
后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地汗珠,黏腻感让她疲惫不堪。
她虚声乞求道。
“不是说要走了吗?”
最后几个字断断续续无法衔接上。
忽然,她被人从后反转过来,挡在眼前的手臂被人强制性地扯开。
身子失去重力被人抱起来,两三步顶到了透明玻璃上。
一瞬间的凉意大面积地袭来,她拧巴着眉头,漂亮的眸子也眯成了一条细缝,倒吸一口凉气,还未吐气,又再一次被人擒住。
即使不满,也无可奈何。
变身的男人根本不在意她此刻的不愿意。
渗出汗的皮肤和玻璃面摩擦地难受……
记忆模糊下,她只记得他没用那个。
-
两天以后的下午。
池近抽空去了趟药店,虽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在开口问有没有紧急###时还是会害羞。
药店的拿药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
在递给她时,还友好提示了一下,药的使用时间。
池近木纳点头,说话间又将整张来脸埋在围巾里,只敢露出以一个眼睛。
出了药店门后,她掐着手指算着时间是不是还在七十二小时内,在得到一个准确的数字后这才放下心来。
完全将刚刚小姐最后一句说的话抛掷脑海。
即便是吃了药也不能完全保证药性,也是存在一定的风险,最终还是需要自己多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
池近专门避着学校周围的几条街,而是绕远去了别的地方。
手边没有水,她随便在街头的转角处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付钱拿了一瓶热矿泉水,又顺便要了几串关东煮。
来到便利店的用餐区,她先是看了看四周,随后这才掏出了药盒放在桌子上,玻璃窗外行人匆匆,玻璃窗上好几处地方都已经凝结出了薄薄的冰霜。
没有人看玻璃窗内,每个人都只专注自己的事情。
池近拉开凳子,先是读了一遍上面的说明,随后才抠开那个药。
拧开矿泉水瓶盖,刚抬起头,玻璃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他先是伸手敲击了两下。
摘下帽子,拉下拉链,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夏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