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周身一片红染,握紧她的手腕:“咳,你也早些休——咳咳!”
赟挣开,先一步离场,似乎是冷血无情,实际却是迫不得已:自身玄力冲顶的当下,之前同样被牵制(腕上金镯)的那一缕阴邪,也随之暗戳戳地游走全身,占据任何一处玄力不稳的缝隙——
阴阳互冲,尤以腕部起势、为甚,一面是气血贲张,另一面是冰封素裹,胶着之态何其煎熬!
感受赟手腕透出的寒意,紫拾起断落的金镯,若有所思。
......
疾步逃离,赟直奔冷水浴场,广阔、私密,千里冰封。寻常人若敢闯入,不出一炷香,结果就是“心静自然凉”。此处之寒,自然与赟的炙热体质极其违和,但是——
刚才被紫打落的镯子,由魏诚风为她特制,名曰“安”,细细一弯扣起,凉而不寒,虽与体质对冲,但胜在细薄势微,无损元阳,反凝神静气,更有安抚她体内流离阴邪之功,此乃“安”的常规模式。
若处于战斗状态:赟体内的“阳强”虽可持续亢进,但修为到底不够稳重,不足以同步攀升。这反使原先被牵制的阴邪,有了可乘之机,见缝插针地游走于“阳强”示弱之地。
此时的“安”不会坐以待毙,而是陡然增粗用以强势钳制。
这就解释了她与紫对阵之时,为何出现“赟打得温吞,似乎刻意留存余力”的异象。
而如今,情况更为特殊,甚至从未有过:“安”被打落!赟无力压制,体内的阴邪趁机躁动;阴阳抗衡,若持续相争,受伤的只有本体!
万般无奈只能二选其一:选“阳”,但后继无源;选“阴”,虽与自体对冲,但所处之境,可有寒冰助阵。
于是,赟裸露肌肤,踏足、沉浸、完整融入冰水之中:
肉体上不寒而栗;
厚实的冰层出现裂痕,似有崩塌之危;
但最煎熬的还是内心,困在自体克伐之境,像个落单的孩子,无所适从、无所依赖。
所幸很快的,冰层的裂痕被后起的寒冰加固。
两盏茶后,体内的燥热连同游走的阴邪,被安抚、平静下来。只是对冲的寒气也叫她面色苍白,原本柔润的肌肤有了一丛一丛的冻疮痕,狼狈极了。
突然飞来一物:淡淡光华笼络全场,似乎足以毙命;而赟无力招架——
天色渐明,翡(第139章)走进。
原本的“千里冰封”全然不见,到处是寒冰消融,几分“水帘洞”的意象。
赟脸色红润,肌肤细腻有光泽。前后对比,焕然一新之貌,犹如落单的孩子被拥入怀中,脸上的安宁不言而喻。
“不愧也曾是你父亲的老师,出手真是阔绰。”感受这铺天盖地的温润,翡虽是大长老之女,若说“不嫉妒”那是言不由衷,
“看样子是玄灵‘浑舍’了:虽非生灵,只是区区药剂,但一小丸可抵十年修为,而且不激进,温润递推,没有倒退风险。”
赟微微一笑。
“她(紫)给了你几颗?”这一问,翡不分尊卑。
赟摊开手,还剩八、九颗。
“据说每炼一丸,需折损炼丹人三十年甚至更多年份的玄力,这里——”翡惊讶,后啧啧称道,“老师果真‘位高权重’,距今还不到四个时辰,竟能聚集全族之力!”
“全族之力?”赟笑得淡然,就像一切本就理所当然,“我身为新任族长,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问得清雅,甚至还有盈盈一笑,只是笑意退去,尽是冷漠。
“没有、没有,这本就应该!”翡莫名惶恐,恭敬说话,“全族以您马首是瞻。”
“好。”赟虽未着衣物却气度非凡,不怒自威,“之前族人自发扩散、意图把我与暐暐拉到同一水平的那番言论,如今结果如何?”
“那是某几位老人家的擅作主张,未经族内同意,不存在‘扩散’之弊;况且翼云家追加了新的话题,所以此事很快不了了之。”翡明白此做法极为不妥,但贵在收效神速,就免不了说情,
“这一派的胡乱生事,也算因祸得福:面上,自然而然的转嫁矛盾;背后,各方势力由暗转明,摆上台面。明眼人不会关注表面话题,但明白又是一轮新的洗牌——”
“不必说教!”赟打断,冷笑中几分玩味,“姨所谓的‘族里某几位老人家’,是否包括了姨的父亲(玄老)?”
顷刻间,肃杀之气翻涌,倾覆全场。
翡惶恐,来不及解释,跪倒在地:“对不起,再不敢妄加行事!”
闻言,赟自然恼火,但大战在即,不宜大动干戈:“下不为例!”
翡讪讪离场,来到紫之居。
无时无刻,此地皆罩着一团淡淡紫光。
应一句“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前后不过四个时辰,紫形容枯槁,精疲力竭。
“老师!”翡愕然,冲过去跪倒脚边,“太辛苦了,您又何必?”
“这一次交手,让我发现了她体内纠缠的阴邪。”紫与玄老的交情深厚,她抚着翡的脑袋,笑得温柔,
“常说‘凤凰族东山再起’这件事,她(赟)虽是族长,却不该只是她一人的责任。所以我让族里的老人,每家至少贡献一颗‘浑舍’;我自当以身作则,就拼了一身修为凑齐了两颗。如今她状态几何?”
“我刚见过她,状态很好。”翡有些不好意思,“我自诩是资深玄者,八级玄武,可刚才被她的玄气压迫,好似手无缚鸡之力一般,惶恐极了。”
“好。她体内的阴邪,不知出处就无法根除。既是如此,在就在吧;‘浑舍’效力雄厚,足以把那一抹逼上十级玄武的晋级线。九级满格,天下间,她就难逢敌手。”憔悴的紫笑得欣慰,
“她父亲,我凤凰一族最卓越的男子,重生在即,另有一王牌在手。这一战的龙凤争霸,想来就很有意思。”
翡重重点头:“何况她的正面对手只是于暐暐,区区八级玄武,除非独辟蹊径,否则不足为惧。”
独辟蹊径?紫的眼眸透着犀利。
“先有自己所带队伍被全员献祭,如今父亲于穆升又弄得声名狼藉。这一战,相较我们,于暐暐怕是更输不起。”
紫历经世事无常,处事更谨慎,推断更大胆,“既然是高手对决,于暐暐做什么都不算出格,叫我们的人加强监视!”
……
三日之期已到,于穆昇从“庭审处”离开。
说来也是荒谬,不过区区三日,竟足够以风吹麦浪之势搅得人心浮躁:
外界对他的风评大相径庭,从“大公无私”,到“颠倒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