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她疲惫地闭眼,待重新睁开,眸间一改颓色。清澈得犹如山谷溪流,好似豆蔻少女般纯真无邪。
“忆芳华,年十七嫁耀成。虽奉父母命,媒妁言,但待他掀红盖那一眼,风流天成,我便甘心沉迷。姨母道女子命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又何其有幸能爱上夫君。”
沈眉不置可否,只得垂首静静聆听。
赵郭氏低头轻抚过锦被,手指停在那对鸳鸯纹绣上。
雌雄二鸟羽冠艳丽,红橙白褚,比翼双飞同去同归。
她满眼全是钦羡,露出温婉笑意,淡然道,“耀成与我皆为高门庶子,他一路走得艰辛,我知;他脾性外冷内热,我晓;他孤傲风骨峭峻,我懂。便因此做出错事,为妻也能体谅。”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就算仅是权宜之计,和离也属实不能。我心如磐石,你不必再劝。”
“老爷即便最初是真情,如今也变了啊!”沈眉有些恼了。明明对方将这份深情弃如敝履,又何苦再为难自己。
诗有云:“君心无定似明月,才照楼东复转西。”
何况如今生死捏在别人手里,活着方有转机。
“耀成他……从未将我放置心底,但我此生不悔。”赵郭氏语带凄凉,缓声言,“沈姑娘,试问这世间哪有感同身受,不过是冷暖自知罢!”
驳斥的话堵在嗓子眼,沈眉忽地生出怅然。
换做从前,她挺瞧不起女子为爱低到尘埃,略带讨好的卑微。就算孤身来到北宋,倔强如斯,也决计难以妥协。
可在这一瞬间,她竟有些恍神。
或许飞蛾注定会去扑火,不畏遍体鳞伤,哪怕最终化为灰烬,也要靠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