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去看说话的主人。
同时,巴德老爷和阿尔异口同声地大叫了起来。
“梅森!”
银港公会的智囊站在营帐前,离马龙不到十米的距离,他看了看脸色惊恐的彼得上校,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最后把目光停在了马龙那张可怕的侧脸上。
“马龙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阿尔想问梅森同样的话,背叛?还是原本就是内鬼?这个事实更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他眼前,恬不知耻地扮演爪牙的角色。梅森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一点也不感到内疚,不感到羞耻吗?
马龙等了好一会才回答梅森的提问,他终于从衣服里摸出了烟斗,点上火,狠狠地吸了一口。
“自卫。”他挑衅地说着,朝彼得脸上喷出一口烟。
“够了。”梅森上前一步——他拿掉了彼得的剑。“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你还真好意思说!阿尔气愤地想。
“他……他杀了我的人!”彼得用尖利的嗓音说——他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我要他付出代价!”
“科伦大人不会如此草率地处理纠纷。如马龙先生所说,是你待客不周了,上校。”
科伦大人?哈,你可真是一条好狗啊!梅森!阿尔咬紧了牙关,越想越气。
“你认为他说的是实话,他真的是为了自卫?”彼得上校暴躁地吼道。也许是因为面对着确实无误的“自己人”,他那张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红胀。“你以为你了解真相?”他继续暴躁地追问,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真相?那东西并不重要,科伦大人只是不希望你和马龙发生矛盾!”梅森冷冷地说。
马龙·波迪尔旁观着这场调解,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看来科伦的手下还不全是蠢东西。”
“马龙先生,请不要太过分了。”梅森责备地望着海盗们。
“你什么时候成了科伦的跟屁虫?是在跟着你们的波叔和莱德以后,还是在那之前?”阿尔突然发问。
梅森用眼角瞟了一眼阿尔弗雷德,那高傲的神情,仿佛是在审视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孩。
“不好意思,这小子脑子有毛病,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巴德老爷笑呵呵地说着,一手紧紧缠住阿尔的臂膀,把他硬拖到了后面。
但是意外的,梅森竟然认真、严肃地回复了阿尔的问题。
“我从来就没有背叛公会,阿尔弗雷德先生,于公于私都没过,我已经尽了我的全力。我有想过保全波德里克和他那银港的小小构架,只可惜,他们并不识时务。”
阿尔觉得眼前这家伙简直恬不知耻,他还想追问,但巴德老爷那有力的臂膀已经把他拉到了后面。
“你这笨蛋,你是想大家立刻吃枪子吗?”巴德老爷压低声音说。
“好吧,我知道了!”阿尔甩开老爷的手,冲自己发泄似的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闲话少说,你来干什么?”马龙嚣张地问道。梅森转过头来,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情况有变,我是来通知彼得上校的。不过,既然马龙先生的海盗都来了,那正好一起听听这最新的指示吧。”
梅森把佩刀插进刀鞘里,扶着彼得走到桌子对面。桌面的沙盘上密密麻麻地插着旗帜和指示物,梅森面无表情地拔出短鞭,将这些旗帜和物件一一抽翻,扬起的沙尘飘到地上,与死去军官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梅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彼得疑惑地问,他和他的手下思考了彻夜布置的攻城方案,本已准备周全,只等第二门炮就位便可以发起进攻。他真不愿意这时候出现什么大的变故。
“上校,我们都被亨利骗了……根据最新的情报,他那所谓的堡垒只是几块木头板子拼凑起来的玩物,根本不具备任何防御功能。”
“你说什么?”彼得愤怒地大叫。
马龙爆出一阵大笑,“这么说,你们就被亨利用几块木头板子拖了整整两天?”
空气变得更冷了,天色也紧跟着冷风的脚步变得阴暗起来。彼得上校咬牙切齿地瞪着马龙,而梅森则用轻蔑的眼神审视着马龙。
“马龙先生,我衷心希望你不是来捣乱的。”他冷冷地说,“我听说亨利·巴斯克在沉船湾给你制造了不少的麻烦,现在有这个机会将他彻底消灭,你又何必如此无情地去嘲笑帮助你的战友呢?”
“帮助我?”马龙眯起了眼睛,再次露出了那种要杀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这位……先生,你们为了一己私欲而发起的行动,居然是为了帮助我?快别说笑了,我马龙·波迪尔虽然老了,却也不是那些狗娘养的奸商和贸易公司的饭桶士兵可以比较的!”
“那向我们耀武扬威有什么意义呢?”梅森大声地说,丝毫不在乎马龙散发出的阵阵杀气。他紧盯着马龙,像一个殉道者般坚定。
滴答、滴答,雨水开始落下,落在泥土、沙砾和马龙的大帽子上,他收起了杀意,带头朝营地的另一头走去。
“马龙先生!”梅森大声叫道。马龙停下了脚步,回头用那颗遍布裂纹的玻璃眼睛瞪了梅森一眼。
“我不喜欢耍嘴皮子,你们已经浪费了两天,现在该轮到我出马了。”
梅森无法阻止他,他和彼得上校站在那儿,看着气焰嚣张的海盗大队鱼贯通过大营,阿尔感到十分泄愤,他只是遗憾马龙没有像对付那些军官那样赏这个无耻的叛徒几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