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次“收回册宝”的风波已经过去三四天了,虽然凤仪宫没有被下任何的禁制。但在外人看来这里和冷宫没有任何区别。
除去那些整天阳奉阴违的宫女太监们,整座宫殿里唯一的生气也就是苏宇和季锦钰了。
自从那天晚上季锦钰大哭一场之后,她在苏宇面前是再也不端着了。
最多也就是有人的时候叫“小宇子”,没有人的时候管他叫“苏宇”,或者有时候直接叫“喂”。
不过——
苏宇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季锦钰。
“你都躺了多少天了,除了吃饭和如厕几乎没离开过床。”
“出去干嘛?”
“我看见人就觉得烦。”
其实苏宇也很能理解她。
被褫夺“册宝”和“凤印”的皇后,除了空有头衔外基本和宫女没什么两样。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苏宇不是不知道后宫之中的残忍,再过几天他们恐怕就要回到半年前的生活了。四司八局的人当时连冬日的碳都不打算给,最后还是苏宇从庑房里东拼西凑找出来的。
“行吧行吧,真是怕了你了,我去把月例银子拿了。”
“去吧,别贪我钱。”
“得了吧你。”
苏宇随手招呼了两个太监就往司礼监去。
“小福子、小瓜子,跟我去司礼监。”
在这个朝代中。
司礼监做为“十二监”之首,统管其余的十一监。
“公公,咱们怎么这么迟才去领月例银子?”
凤仪宫的掌事太监本就悬而未决,自从那夜风波过后季锦钰也无心打理凤仪宫,索性就直接点了苏宇上台。
其实昨天就是领月例银子的日子了,只不过昨天人多。苏宇这个时候出现免不了要受好一阵嘲讽挖苦,索性错开高峰,眼不见心不烦。
“这不是宫里头事情多呢么,刚得闲更得闲。”
苏宇打了个打哈哈,明眼人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但偏偏这个小瓜子是个愣头青,刚进宫就被分进了凤仪宫。
“原来是这样,公公果真辛苦。”
一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走到司礼监正门。虽说季锦钰失势,但这也半个月不到,宫里的人还没这么快敢踩在他们头上。
虽然收回了册宝和凤印,但毕竟没有废后。
“唉,每次出去都受不了被翊坤宫的嘲讽。”
小瓜子闷闷不乐地苦着张脸。
旁边的小福子也没好多少,脸上的褶子都快赶上收拢的伞面了。
“要说咱娘娘也是性子烈,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道......”
“叩、叩叩——”
苏宇拿着手里的拂尘上去就是三个暴栗。
“几个胆子啊你们,居然敢在背后嚼舌根。”
“错了错了,公公饶命。”
几人继续往凤仪宫去。
“呜、呜呜呜......”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苏宇站在御花园的拐角处揉了揉耳朵,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没有啊,公公。”
“是不是您听错了?”
“呜、呜呜、呜——”
“哎?好像是有人在哭?”
“我好像也听见了。”
小福子和小瓜子四处张望,但寂寥的御花园里似乎没有人影。
“会、会不会是鬼啊......”
“叩!”
又是一个暴栗砸在他的头上。
“鬼你个头,你们先拿银子回宫,我去看看怎么个事儿。”
“是。”
苏宇循着哭声往御花园僻静处找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个预感,哭声的来源肯定能帮他度过眼前的危机。
借着日光,苏宇看见一个瘦弱的人影蹲在角落里抹着眼泪。
“什么人在那儿?”
“呜呜呜呜——”
“是谁在那儿?!”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满脸泪痕地转过头来。
是一位姑娘。
看衣着打扮大约是位二十岁出头的宫女,地位不是很高。
虽然这宫女不知道苏宇是什么身份,但看他的穿着打扮和手持拂尘的架势就能知道苏宇肯定是某位娘娘的太监,某个宫殿里的掌事。
“公公好。”
“奴婢是神宫监的杂役宫女桃红。”
桃红擦试着眼泪,无意间露出手腕上的伤痕。新伤旧印,加上身上的破衣服,可见这位粗使宫女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青天白日,你在这里哭什么?”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应扰了各位大人!”
桃红“唰”的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冲着苏宇磕头。
“你先起来,我没说要罚你。”
“我是凤仪宫的掌事太监,叫我苏公公就好。”
“多谢苏公公开恩。”
桃红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怯懦的眼神里满是惊思。
“说说看,为什么在这哭?”
“奴婢十七岁入宫,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连着当了四年的杂役宫女。可那天......”
桃红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