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知月将茶喝完后,她便起身拉着他的手去了后院。柳之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拒绝。
此时落日余晖映照着晚霞,犹如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坐在还散楼三楼的屋檐上看去,可以将整片五彩斑斓的天幕尽收眼底。
如此壮美的景象柳之还是头一次看到,怪不得他时常看见玄青也坐在三楼的屋檐上,定也是被吸引住了吧。
知月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漫不经心道:“小青也会来这看,不过他那直来直去的人才不会懂得欣赏。只是站的高看的远,怕有人找上门来罢了。”
柳之有些奇了道:“玄青也会怕啊?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怕呢。”
知月掩唇一笑,道:“你以为他是活神仙啊,只要是在人间待的,多多少少还是怕一些东西的。”
说到这儿,柳之一时心中好奇,温声问道:“那知月你怕什么呀?”
知月斜躺在屋檐的瓦片上,穿着一袭牡丹色衣裙,未梳发髻,神情懒散,她枕着胳膊,目光朝他看过来,眼底倒映着晚霞,像是上好的琉璃珠子,好看极了。
柳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反应过来时,急忙将视线挪开,脸颊微红。知月并不在意,顿了顿,柔声道:“我怕失去。失去一切,失去重要的人。”
为了掩饰,柳之也咳了一声,道:“这么说的话,那么我跟你一样,也怕失去。不过,比起你,我就太失败了。”
以免问及敏感的话题,知月并不多问,只道:“一墨,你相信北风刚才说的那些话吗?其实相不相信,你都是要自己寻找答案的。北风的话你不需要记在心上。”
柳之似乎害怕掉下去,将身子蜷缩起来,然后把头埋在膝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理解北风的心情,不管如何,是我的存在给他们带去了困扰,我会反省也会道歉的。但我不会再自责了。”
过了一会儿,知月笑道:“一墨真的长大了。”
不知为何,柳之听了这句总觉得她在取笑他,嘟囔道:“我本来就成年了好吧。”
“但我记得你们人类男性是二十岁才算成年。所以,按理说,你的这个字起早了。是我没文化,还是说一墨这十几年书都白读了?!”
要说上一句只是一个简单的玩笑,那么这一句可以称得上是一针见血!
柳之捂住了脸,简直不敢再见人了,头一回觉得这么丢人过,支吾道:“你再说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知月嘻嘻一笑,道:“跳吧,疼的人又不是我,是一墨。”
柳之刚要探出头去,待看到下面景象,旋即又默默把头缩了回来,想起一事,试探着道:“对了知月,你和桃心莲之间是有过节的对吧?”
闻言,知月敛了一点笑意,淡淡道:“有。”
见她不想多说,柳之见好就收。这么说来,她与桃心莲的过节绝不这么简单了,那么等他跟桃心莲一起的时候,还是少说……不,还是不提她为好。
又看了一会儿,知月似乎有些倦意了,打了一个哈欠,柳之见了,不由得问道:“你困了,要不我们还是下去吧?”
知月随手挠了挠毛茸茸的耳朵,然后身体往一侧一转,背对他道:“别管我,一墨想待多久待多久。下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柳之笑道:“好吧。”
秋日的晚风不冷不热,也不急,恰如其分,吹拂着屋檐上的两人。柳之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西边的落日,慢慢沉下,却有一股暖流自他心底涌上来,使他面带红晕,似是有些醉了。
有这么一瞬,他不想走了。
少顷,他轻声道:“知月。”
“你睡着了吗?”
他不大希望知月是醒着的,倘若她这么睡着了,那么他也能一直陪着她了。不知为何,就这么坐在她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何事?”
柳之微微一惊,笑道:“没有吵到你吧?”
知月道:“没有。”
顿了一顿,柳之再一次道:“我想问一下关于你的事情。若你不想回答我不勉强,开心就好。”
知月道:“你问吧。”
柳之温声道:“好,那我问了。”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道:“当初那些劫匪可是你找人假扮的?”好像不管怎么说,这句意味听起来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