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
杨清越听话地没再给她整理笔记。
倒是肖迟南,在临近考试之前发给了她各科重点,以及他自己压的名解和简答。
就在大家紧张的考试月期间,常青毕业了。
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全校毕业典礼发言。
陈见没去,她只顾着为考试焦头烂额。
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参加了一趟毕业典礼的周红宁,回来以后哭得稀里哗啦的。
但也就在那么一场嚎啕大哭之后,陈见再也没有听周红宁提起过常青的名字。
这个毕业了的学长,好像就这么从她们的生活中彻彻底底消失殆尽。
好在大二下的成绩终于让陈见松了一口气。
她考了第二。
流水的第二名,铁打的第一名。
她倒是习惯了,并不耿耿于怀未能夺下的第一。
她甚至还为此而开心,因为那是属于她的好朋友肖迟南的荣誉。
所以命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回眷顾的呢?
陈见不知道。
她想。
也许是从大三上册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再回前十开始。
也许是从她得知被传作弊的吴梅,轻轻松松拿到了一个比她高很多分的成绩,而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开始。
也许是从她再也无法平衡学业与工作,和老师闹僵执意辞掉第一团副书记的职务开始。
……
预兆早已悄然浮现,她却浑然不知。
当她幡然醒悟,原来生活已经毫不客气地对她露出残忍的爪牙时,已是大三下册。
五四评优名单没有她。
大二忙着学生工作的她,哪里有时间去做志愿者工作。
校级优秀共青团员的要求写得清清楚楚,志愿者时长累计达20小时。
她怎么可能有。
争胜好强的陈见不得不劝服自己,退而求其次,拿个院级优秀共青团员也是好的。
班级评选侥幸夺得一半的票数。
陈见其实还在为不能拿校级而难过,但她仍然松了一口气,事情还不算太糟,至少还能拿个院级称号。
可生活就是这么戏剧。
辅导员的一通电话击碎了她所有的妄想。
“陈见,老师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和你商量一个事。现在学院优秀共青团员的名额缩减,你们班上推了两个同学,一个是你,一个是黄淮安,所以只能在你们两个之中二选一。老师是这样考虑的,你呢,之前已经得到过好几次这个奖项,应该多给其他同学一点机会,你说对吗?另一方面呢,这次推优标准里也提到了全面发展,黄淮安同学呢,现在不仅是学院的第一团副书记,并且也在实验室取得了不少成果,所以也是非常符合条件的……”
辅导员还说了些什么,陈见听不清楚。
她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嗡的。
退任以后,是黄淮安接的她的班。
书记团的小朋友私下找她吐槽过很多次,这个新上任的第一团副什么也不懂,还趾高气昂地对着他指手画脚,气得他每天都火冒三丈。
其他部门也有人找过她,说想让她回来,新来的团副官威太大,他们招架不住。
但是,任学生怎么说,那又怎样呢?
他仍然是不可撼动的学生会一把手。
正因为他完全不在意这份工作,肆意地压榨手下的同学,他的团副当得很轻松。
他有充裕的时间去做实验。
听说也小有成果,现有一篇9分SCI在投。
“最后呢,这次获奖的大多是女生,咱们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性别的因素,适当地匀一匀。综合这些考虑,老师觉得可以把这个名额给黄淮安同学,陈见,你有什么意见吗?”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生。
紧紧握着手机的陈见,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泪意。
她正因为内科学的晦涩难懂而郁闷,不过是坐在教室里刷了会B站的间隙,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于是匆匆忙忙地赶出来,站在走廊听他说话。
然后辅导员告诉她。
名额不是她的了。
明明她才是班级推出来的正牌人选,黄淮安却可以随随便便地横插一刀,成为所谓的班上推选的获奖者。
明明辅导员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却装得非常尊重她的想法,一口一个陈见,问她有没有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
辅导员的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她,她不如黄淮安。
她不是第一团副书记,她没有实验室经历,她更不能变成一个男生。
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个胆小又无能的陈见。
陈见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辅导员见她没说话,还在电话那头催促:“陈见,你有在听吗?你们两位同学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心里肯定也是希望你们都能上,但实在是因为学院名额不够……”
不想听了。
陈见不想听了。
至始至终,她都是那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