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忽然低头狂咳起来,燕燕一惊,扑上前握住他的手,道:“你怎么样了?”
耶律贤却反手抓住她的手,他抓得是如此用力,甚至到了手上青筋迸出,他的眼睛神燃起了一团火来,声音更加暗哑:“燕燕,你可知道,朕曾经中过他人的春『药』,差点就死了……”他顿了顿,见燕燕怔怔地看着他,就又笑了起来:“是迪里姑给朕解了『药』,可朕也吃足了苦头。他不明白,他说朕既然这么盼着子嗣,为什么明明送到怀中的女人,还要推开,还要让自己吃这样的苦?他不明白啊!呵呵,他不明白……”
“明白什么?”她问。
耶律贤冷笑:“子嗣,朕是需要子嗣,朕的确怕朕这一系的江山就此继绝。可这一切,得建立在能够守得住这份江山的前提下。否则的话,生得再多,又有何用?如朕之兄长那样死于刀下、如只没那样生不如死、还是如朕那样活一天都是煎熬?不能给子孙以保障,生再多的子孙又有何用?”他抬起眼睛直视燕燕:“朕只要燕燕,朕只能要你,你可明白!”
燕燕想说什么,可是喉头干涩,好不容易只能问出这一句来:“为什么是我?”
耶律贤轻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自祥古山事变之后,十几年来到如今,朕只有两夜睡得平和宁静,一次是与你在酒肆之中,另一次就是昨天夜里。”
耶律贤凝视着燕燕:“燕燕,朕要的,是一个我可以放心把我的后背交给她的女人。”
燕燕闭了闭眼睛,又睁看,看着耶律贤:“可我不爱你。”
耶律贤泛起一丝苦笑,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记得朕带你去母后陵前吗?小时候朕也不明白,父皇已经爱着甄母后了,为什么母后还依旧无怨无悔地爱着父皇?可现在,朕知道那无可奈何,那叫……无可选择。长生天把你锁定了这个人,你有什么办法!”
燕燕浑身一震,她看着耶律贤漆黑的眼睛,那眼睛里映出了她,她在他的眼睛里,无处可逃。
这天中午的时候,燕燕接到了耶律贤送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却是皇后金印。虽然只是一个金印,还未有明旨,然而这东西一打开,众侍女看到以后就明白了,都跪下向她道喜,她只是微微一怔,就让众人退下,她想独处一会儿。
昨天,他同她说起他的母亲,撒葛只皇后。当年世宗深爱甄后,可是撒葛只皇后并不嫉妒,甚至先让出了皇后之位,后来又为世宗去缓和旧族。祥古山事变之后,她本有机会可以逃脱,但是她却没有走,反而去找察割,为世宗与甄后收葬。
爱得无怨无悔,爱得痴『迷』不悟,耶律贤会是他母亲这样的人吗?他会在明知道自己爱着韩德让的时候,依旧不改初心,只为了能够将她留在身边,无怨无悔地等她爱她吗?
他不是那个可怜的孩子,也不是那个不义的暴君,他现在变成了一个无怨无悔痴恋着她的人,而她如果离开他的话,他真的会非她所生,就不育子嗣吗?
燕燕陷入了『迷』惘之中。她该怎么办,她与韩德让,已经此生无缘。她与耶律贤,真的要在一个屋檐下互相折磨吗?
然而独处也没过多久,胡辇和乌骨里就相携来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