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神通广大,可是,我不属于玉兰村,帮我回到过去好不好?就当发次善心,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我说得无比认真,潸然泪下,抓着它爪子不肯放,就差给它跪下了。
从我手里抽出爪子,撑着下巴,懒懒说“打住。凡事要懂得知足,别整天想着倒回过去,没有意义!你该想的,是接下来怎么活。”
它冷冰冰的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我,震得五脏惧疼。
狠狠掐一把大腿,没有痛感,低头间看见洁净发亮如镜的地面映着我的面容。这副面容竟不是阿离,而是方紫。伸手摸脸,摸到的却是一片虚无;再看自己的手脚和身体,是透明的,透明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成泡沫。
“原来这就是灵魂啊?”口中喃喃,眼泪不自觉就掉下“可是,我还没有好好道别,爱我的人,他们该多难过呢?多给我几天时间我就可以嫁给他了,可....婚礼变成了葬礼。”望着地面映出的缥缈的面容,我自言自语,泪水如晶莹的珠子一滴一滴滚落。
“闭眼。”它悠悠说。
抹一把眼泪,怔然地看着它,无故叫我闭眼,是打什么算盘?
“我的耐心与时间很有限,不是来听你哭哭啼啼的!”它说得很不耐烦。
我仿佛魔怔般,管它三七二十一把眼一闭,深深一个呼吸,只觉一阵风扑面...
“睁开。”耳边传来它声音。
缓缓睁开眼。
心心念念的几张面容在我的眼前。
可是,他们站在一片荒凉的墓园里,还有亲朋好友,他们的面上写满悲恸。
一座陈旧的墓碑旁,是新挖的墓,妈妈抱着贴着我遗照的骨灰盒,泣不成声,眼泪大滴大滴掉在盒子上。
几日不见,二老似乎老了好几十岁,几天前还是一头黑发,现在已经大半银白。
“爸爸,妈妈。”
我朝他们伸开双臂,双手却虚无地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他们看不见我,听不见我,感受不到我。
我的心绪,在这一刻,真真实实的崩溃了,溃烂成滚烫的岩浆,一点一点渗透进最深的岩层里,直到抽空了我的身体。又像被白蚁蛀空得千疮百孔的土堆,只需要轻轻从上一按,便轰然倒塌粉碎成渣.....
还有我爱的他,憔悴了,布满血丝的眼深深看着我的遗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的口袋上别着新郎两个字的花。
试了千百遍,我仍然抱不到他们,眼睁睁看着骨灰盒被放进墓穴里,照片上那姣好的笑靥,永远定格碑上,定格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任凭我声嘶力竭,喊到喉咙沙哑,任凭我用尽气力去拥抱,就如竹篮打水。
妈妈颤巍巍伸手一遍一遍抚着墓碑中央的相片,泪流如柱“女儿,你走了七天了,可妈妈觉得你一直还在,可你怎么就躺在这里了呢?你是个好动爱笑的孩子,永远躺在一个地方,该多难受啊,快起来,告诉妈妈,这只是一场梦,只要你回来,妈妈拿十辈子的生命去换,好不好?”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在,我在,女儿一直都在...”我一次次地捧妈妈的脸,一次次捧到的只有空气。站在离妈妈最近最近的位置,我想为她擦眼泪,我想告诉她,我还在,就在她的面前。
原来,这就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知是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还是我的灵魂正在消散,亲人们的脸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模糊到最后,好像有人在我眼前拉上了幕布。彻彻底底落幕了我过去23年的人生啊!
“妈妈,爸爸,妈....”
“阿离姐,阿离姐,快醒醒。”
耳边有人在呼唤,身体被人摇晃着。
一阵头晕目眩后,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惊醒过来。
朦朦胧胧中,看见何小红那张焦急的小脸。
伸手去碰阵痛的额角,摸到厚厚的纱布。眼角还挂着眼泪,枕头也湿了大半。
“喝水。”
何小红端过桌上的瓷缸,递到我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