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刘爷爷下葬的日子,听说选的坟墓正是他自己挖的那个陷井。
何小红早早起床,准备牵牛上山放。
我也起了床,决定和她一起去。
何伯伯天不亮就上刘家帮忙,家里顾不过来,商量了一下,我两只好带着她妈妈一同上山,在身边好照看。
此刻的场景就成了,我牵着两头牛,她牵着她妈妈,穿行在村里的路上往村东的山坡行去。
爬上山头,太阳已高挂天空,近得仿佛触手可摘,俯瞰玉兰村,笼罩在霞光里,树梢屋顶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找了一颗繁茂的大树,何小红拿出绳子,一头系在她妈妈的手腕,一头系在树干上,这样做也是不得已,怕她跑丢了。
看着自己被的手被绑住,啊姨情绪失控了,大哭大闹,胡乱说话,还朝我两吐口水。
“阿姨,您安静下来好吗?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还有一只手是自由的。那里的风景漂亮吗?”我为了转移她注意力,指着北面山脚泛着银光的前世湖给她看。
湖的四周风光旖旎,树木郁郁葱葱,在朝阳照耀下,好似一副镶嵌在画框里的水墨画。
她好像听懂了,情绪忽然镇定下来,眼睛定定看着我所指的方向,傻傻的笑。
何小红把牵牛的绳子收起挽在牛角上,让牛自由找吃的。村东这片山是唯一没有开垦成地的,因为离村子有些距离,庄稼收成后运输回家很费时费力。从这位置看下去,梯田紧紧挨着村子,与缥缈的云海相接,像是挂于天际的一道道‘彩虹’。
脚边是一地的小野花,五颜六色,与青草并肩而生,花间蝴蝶飞舞。何小红坐在一丛野花旁,静静望着山下发呆。
在她一旁坐下,悠哉悠哉往下望,山风带来阵阵花木的清香。
太阳不知不觉间已到头顶,山下倏然传来锣鼓和鞭炮声,扰乱了这份悠然自得的宁静,惊得正在吃草的牛撒腿便跑。
何小红起身追了去。
我正打算跟着去追,身后的阿姨却发了疯大叫起来。
“放开我,天要塌了,啊,放开我....”
怕她挣脱了绳子,我只好去安抚她,还没走近呢,绳子被她从手腕上脱了出来。像匹脱缰的野马拔腿就往山下跑。
“阿姨,跑慢点,危险。”我急忙追上去。
可她实在跑太快了,远远把我甩在后面,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上来爬了一个钟的山,下去只用了十几分钟,感觉喉咙在冒烟,始终还是离她一大段距离。
一看她跑的方向,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偏就是闻声音跑去的。转过路的拐角,我看见她迎头撞上了出殡队伍。
那些人猝不及防地被她撞的东倒西歪,肩上的担子滑了下去,咣当一声,棺椁落在地上。
大家伙都还未反应到发生了什么,她又扑上去拍掉了人手里敲的锣鼓和吹的唢呐,大喊着“天,塌了,都塌了,你看....”指着蓝蓝的天让人看。
何叔叔也在其中,虽一把抱住了她止住了她疯狂的举动,整齐的队伍早已被她弄得翻天覆地。
披麻戴孝的刘家人看着这样的场面,捶胸顿足骂她疯子。
“放开,放开我,天塌了!”她的面目狰狞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