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山,状似一只翱翔的鹰,坐落在苍翠的群山中。几个零散的村庄,悉数分布雄鹰两翅,鹰背处是一汪无垠的湖泊,名叫前世湖。
玉兰村,在老鹰左翅翅沿上,有四十来户人家。或新或旧的房屋错落有致,间杂着无数高大的古树,静静守护着这一片净土。
正是人间芳菲四月天,叠嶂的山峦林木森森、鸟鸣树梢、百花争艳....世间难有的绝色美景装饰着这瘦弱山脊上清贫的玉兰村。
自玉兰村远眺而去,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缥缈的云烟中忽远忽近,像描摹在蔚蓝天空的几笔淡墨。
我被美景惊醒过来,翻身坐起。分不清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本就存在于我脑子里的记忆。
待看清四周后,我急忙扶下巴,怕它被惊掉下来;所处的环境,不是我熟悉的家,更不是车祸后该去的医院;而是坐在一张破木板床上,床单打满补丁,下面铺的是稻草;四周皆是被烟熏了发黑的土墙,头顶是吊满了蛛网的木梁,屋顶的瓦片破旧残缺。屋顶就像网筛,把光筛成一道道射线,打在屋里每一个角落。
天堂?天使?这些光是来度我的么?下意识的去摸自己头顶天使应该有的光环,空空如也....
脚尖伸出时无意间触到一砣毛乎乎温热又软糯的东西,触电般缩回,定睛看去,一只大黑猫躺在那里,睡得十分安逸,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幸好不是大蛇,原是我虚惊一场,顺了顺自己的心口,才定下心神。
发生了什么?我明明被车撞了,车子来势汹涌,撞得惨烈,就是再硬的骨头也都碎成渣了吧?我竟然好端端坐在床上?除了头隐隐作痛,其它地方再没有痛感。
不行,我得捋捋我的思绪,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细细回想那之间漏掉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会在脑中见到像鹰的玉兰山和什么玉兰村?
----我叫方紫,出生在大城市里,独生女,从小衣食无忧健康快乐;今年23岁,目前就业于世界五百强其一的企业。有领导器重,工作上节节攀升。有父母包容,家庭美满。有未婚夫疼爱,被幸福包围。
高学历,高薪水,父母疼,男友爱,我的人生可以说人生一帆风顺。
but!
夜黑风高的晚上,加完班,我归心似箭地想要投入家中爱人的怀抱;再有几天,就是我们一生中最幸福且重要的时刻,婚礼。
把车从公司停车场开出公路,拐上高架桥,往常行了千百回的这一条路,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桥两旁不知名的树骤然冒出桥面,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人,狰狞着,怒吼着,向天空生长。枝丫蔓延开来吞噬了路灯、汽车,吞噬了目光所及的一切。
那些枝丫如千万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蛇,随时会将我吞进万丈深渊,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只见桥两侧的巨人在数十米的高空开始合拢,互相缠绕,继而黑压压一片坠下来。
周遭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心不住地慌闷且烦躁难安;桥开始晃动,似下一秒就要垮塌。手脚却在这时开始抽筋,四肢也变成了黑蛇般四下游动,不受我控制。
我快要窒息而死,靠着最后一点意识踩下刹车停了车子,打开车门滚跌落地后却清醒过来;看清周遭,车子就逆停在路的正中,路也还是原来的路,高架桥两边更没有什么像巨人的树,而我站在路中间。
不断有车呼啸着擦身而过,喇叭声,车窗里传来的喊骂声,混乱不堪;车灯的光刺痛着我的眼,便下意识地抬手去捂眼睛;放开手时,一辆大货车在我瞳孔里迅速放大,连一声尖叫的时间都不留给我......
“要死了,要死,臭不要脸的。不下蛋的母鸡都比你起的早,日上三竿,你还在睡,咋不去坟里睡去?死了,任你睡。”尖锐刺耳的骂声越来越近,接着房间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一个蓬头垢面,寡着脸的老妇冲进来。
我看见她的唾沫星子在屋顶射下来的光里纷飞。
不下蛋的母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天堂,天堂没有这么糟糕的环境。
地狱?完了。想我年纪轻轻,虽然没做过什么惊天泣地的好事,但是绝对绝对没有干过一件坏事,哪怕掐死一只蟑螂,死后竟下了地狱??
不甘心,必须找阎王老二理论去,从床上站起来。
起身太过着急,大脑一下就抽痛起来,紧接着是一些不属于我的回忆乱糟糟的像病毒侵入大脑。
从新坐回床上,抱着沉重又抽风的头,锤了锤,想清醒些。
可身上忽然被棍棒打了一下,好痛,然后一下接一下,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我的背上,肩膀上,脖颈处。
原来我没死啊?死了怎么会知道痛呢!想到此,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我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那打人的对我真是不依不饶,好像我是他仇人一般,见我没死要打死我不成?
开心过后,我怒了,大吼一声“停!想打死人啊?”
恨恨看去,老妇不知道从哪抓来的扫帚,横眉怒眼,拼了命的打我。车祸醒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一顿毒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悲催的事?
“我是撞死你家谁了?你要这样打我?”
我全身细胞都写满了疑问。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家谁人开的车和我停在路中间的车相撞了,她是找我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