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览眉峰一抖,指上不由自主便用了力,咬牙道,“你叫我什么?”
杨眉这几日气乏神虚,也就昨夜勉强歇得好些,此时被他扼住,立时便觉头脑晕眩,挣扎道,“阿……阿览……”
拓跋览不由自主便松了手。
杨眉脸上血色褪去,脑中却更加晕眩,只晃了两下便朝旁栽倒,拓跋览探手扶住她绵软的身子,将她拢在怀里。
杨眉忍过一波晕眩,才发现自己正伏在他肩上,脸颊贴在他胸前,耳旁是沉闷的心跳,只觉揽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坚实有力,便有涩涩的苦意从胸间溢出,连着眼圈都隐隐泛疼,抬手要去环抱他,刚抬起来又抖着手犹豫了一时,转而握了他衣袖。
拓跋览右臂揽着她,左手摸了摸她鬓发,沉默不语。
杨眉在他怀里靠了一时,又唤了一声,“阿览。”
拓跋览抚着她鬓发的手停了一下,终于应了一声。
“阿眉……没有骗过你。”杨眉小声道,握着他衣袖的手指又紧了紧,“从来没有。”
拓跋览仿佛笑了一声,却并不答话。
杨眉说完,感觉好了许多,便立直了身子,抬手去笼鬓边凌乱的发丝。
拓跋览便也松开她,往湖边走了两步,负手背对着她,定定地望着眼前烟波浩渺的螺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听身后一声惊呼,转过身却见杨眉将手指放在嘴边不住吹气,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杨眉指了指铁丝网上的夹子,“那个……”
那夹子被扔在铁丝网上早已烤得滚烫,只是她心神不定竟然没想到这一茬,空着手去抓,被烫了个不行。
拓跋览点头,便探手去拾那夹子,杨眉大惊,忙伸手去阻他,却已来不及,只堪堪握住夹子后半段,立时又烫得缩手,忍着疼道,“还不快放手!”
拓跋览若无其事地把夹子扔在盘子上,拉过她的手看了一眼,见指上红了一块,好在并没烫伤,便皱眉道,“你拿那个做什么?”
杨眉却不答话,低头去检视他右手,却见那只有如玉雕的指上仍是雪白肌肤,手指修长全无损伤,便疑惑自己看错了,又去抓他左手。
拓跋览任她翻检,随意道,“我修太阴真气,怎会被这种东西烫到?”
杨眉闻言才放下心来,便松开他,蹲下身去用夹子把已经烧焦的鹿肉扔了,重新拣了几片架在火上慢慢翻烤。
拓跋览负手而立,冷笑道,“卫侍卫长今天不会回来了,你还烤给谁吃?”
杨眉抬头看了他一眼,仍然低头去烤鹿肉,不多时烤出一盘,便夹在盘子里,托在手上递给他,“吃点儿吧。”
拓跋览目光闪烁,却并不伸手去接。
杨眉泄气道,“你怕我给你下毒么?”便抓了一副银箸,夹了一筷子,塞在嘴里,也无心去品那滋味,把剩下的半盘子仍旧递给他
。
拓跋览仍然不动,杨眉牛劲上来,越发地把那个盘子递近了一些。
拓跋览低头看了一眼,漠然道,“三小姐熟知天下药材,下毒的手段更是花样百出,本督的确不敢吃。”
杨眉闻言心头火起,忍着气把剩下的几片肉尽数塞进嘴里,当着他的面胡乱嚼了几下咽了,随手把盘子一扔,便头也不回地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身见拓跋览仍然立在当地,红衣乌冠,眉目如画,衬着身后的青山碧水,犹为动人。
拓跋览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前去,此时见她回身,便凝住身形。
杨眉抿了抿唇,问他,“路春……他怎样?”
拓跋览再想不到她停下来竟是为了问路春,心中一时窒闷,便负气道,“羽府家规三小姐或许不知,路春却是知道的。”
杨眉大惊,“你把他怎样了?”
拓跋览冷笑道,“我把他怎样?若不是三小姐——”此时瞧见远处有人过来,便闭了口。
却是卫阶亲兵跑来,一手提了一只酒坛子,见他二人隔了老远相对而立,愣了一下,又转向拓跋览行礼,“卫大人遣人去给大人送军资,却不知大人竟在此处。”
拓跋览连看都不看他,默默不语。
杨眉问道,“你来做什么?”
那亲兵把手中的坛了举了一举,道,“卫大人命我给小姐送酒来着。”
杨眉此时才想起卫阶刚才是去取酒了,便道,“我不要了,留着给特使大人吧!”说完转身便走,走两步又转回来,向拓跋览道,“这酒也是我的,大人只怕不敢喝,还是我拿回去,省得糟蹋!”便一手提了一坛,转身要走。
拓跋览见她要走,开口道,“站着!”
杨眉停下,回首看他,“特使大人有何吩咐?”
拓跋览咬了咬牙,冷笑道,“三小姐欠本督的还未还清,这便要走?”
杨眉不由愣住,心道那块玉牌已经托路春给他了,还能有什么东西?一时想起一物,心中恍然,便把酒坛塞还给亲兵,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来,远远地朝他掷去,“还给你!”说完回身便走。
那亲兵左右看看,终于还是跟在杨眉后面跑了。
杨眉气愤愤地回了自家别院,拍开那酒坛泥封,倒了一碗,张嘴便喝。东平闻声进来,惊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杨眉喝了一碗酒,把心头那股子邪火压下去了些,便吩咐道,“去叫罗松来。”
东平为难道,“王爷说了,不叫您再跟家中府卫来往。”
杨眉一拍桌子,“让你去叫罗松来!”
东平见她动了真怒,便只得出去,天将擦黑时果然罗松过来,进门向她行礼。
杨眉道,“我有一事烦你帮我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