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叔是本科生,我们这拨人里学历最高的。本可以提拔为管理层,但不知什么情况给耽搁了,就和我们一样沦落为收费员。以前我和范叔经常在高低铺上聊些哲学问题,比如人生的意义,事业家庭的兼顾,甚至是恋爱哲学……在管理处很少找得到可以跟你聊这些话题的人。奇怪的是在理论上我绝对得拜他为师,而实践中的他却让我们大跌眼镜,这不啻是生活给予的莫大讽刺。
开场序曲和吸引人气的小戏码过后,双人无极的《Twilight Zone》(阴阳魔界)宣告舞会正式开始。舞池一边的高台上,数名婀娜多姿的领舞小姐随着节奏晃动起来……
除了范叔和两位“朝日小姐”,大家都下楼进入舞池。
第一节曲目有《No Limit》(无限制-双人无极)、《Breathe》(呼吸-The Prodigy 神童乐队)、《Fight The Power》(与权力抗争- Public Enemy公众之敌)、《If I Had...》(如果我有-Eminem 埃米纳姆)、《Ghosts》(鬼怪-MJ迈克尔·杰克逊)等。
我清晰记得在暴风舞厅第一次跳Disco的场景。近十年过去,而今不是Remix Dance(混音舞曲)几乎入不了舞厅的门,风格也从早期的放克迪斯科(Funk Disco)、后来的伊泰罗(Italo Disco)、欧舞(Eurodisco),到现在融入了嘻哈(Hip hop),节奏上经过演化、融合,大大丰富了。并逐步为后来新世纪(2000年)的锐舞(Rave)和电音(Electronic)风潮奠定了方向。
混音和节奏的加强确实让这些舞曲更像舞曲了,它会让人更为投入;但就我个人而言,旋律性的缺乏使它们没有以前带有人类情感那么地生动了。
回座之时,啤酒小姐走了一个,说是人手不够。范叔正和剩下的那个在玩骰子。
“你知道世界上谁的眼睛最美吗?”范叔忽然一本正经问她。
女孩笑着摇头,但显然已被这个问题吸引。
“当然是我的眼睛。”范叔用手指推了推眼镜,用他那双绿豆眼盯着女孩:“因为里面有你!”
一桌人哄笑起来。
趁范叔上洗手间,我向小田打听他的近况。
“工作上还在当收费员,个人生活上还是一个人,给他介绍对象外地的不要,离婚的不要,自己都四十了还挑三拣四的……”小田竹筒倒豆说了一大堆。
“以前跟他聊天思维很清楚的嘛,怎么会?”
“别听他瞎扯,都是纸上谈兵!”他话锋一转:“你自己怎么回事?和朵儿。”
“前世修道还不够深吧,好合好散了!”我瞎扯着。
“可惜了!”小田眼睛一亮:“让我女朋友在她护士姐妹里帮你介绍一位?”
我想起以前囡宝母亲要给我介绍医院的护士,岁月变迁,当年不屑的提议此刻已变得正中心怀的关切。我不想自己四十岁时和范叔一样。
我喝了口酒,把眼光转向另一边。
恕我眼拙,到现在我还是看不出松糕鞋和红发女谁是俊仔的女朋友。私下问之却得到反问:谁规定不找女朋友就不能和女孩出来玩?!不经意间,除了岁月,时代也抛弃了我。
时下舞厅里已不能吸烟,俊仔给我低烟遭拒后,自己偷偷点了根猛吸一口,把拿烟的手伸到桌子底下。眼睛瞄了瞄身边的女孩们,压低声音问我:
“有喜欢的吗?”
“你觉得有可能吗?”我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朵儿和我离开是年龄层次的问题,故对年轻女孩不太感冒。
“那也得接触了才知道啊!”俊仔从桌子底下伸出手,急促地吸了口烟。
我们还没讨论个结果出来,第二轮舞曲已经响起。
《Words》(话语- Funky Blue Idols 时髦的蓝色偶像)、《The Sign》(征兆-爱司基地)、《Like A Fool》(像个傻瓜- Nylon Beat尼龙拍)、《Why》(为什么-Tiggy蒂吉)《Sha La La》(莎啦啦-Dreamhouse梦想屋)等,都是轻松愉快的节奏,大家一起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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