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他看安娜一直没作声,终于忍不住了。
我有点尴尬,没有回答。安娜吐了口烟,莞尔一笑,像是回答。
孟寒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对安娜说:“湖畔好男人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说着灭了烟,离开座位,淹没在节奏轰鸣舞池的人堆里。
安娜看着我——确切地说应该是盯着我:就像唱片店里的初遇,神秘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如在审视,又像是在辨别孟寒的话,更像是在考虑自己的打算……
玛丽·弗雷德里克森(Marie Fredriksson.罗克塞特主唱)《Dangerous》唱道:
“the eyes of a lover that hit like heat.情人的眼里火花四溅
you know shes a little bit dangerous.你知道她有一些危险……”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灭了烟,一把抓住她的双手,直接将她拉进了舞池。
斑驳陆离的空间里,安娜像一个高贵的淑女以慢一拍的节奏,如风摇竹枝,轻扭柔腰,微摆双肩,偶尔甩一下漂亮的卷发,沉浸在她自己的优雅世界里。众人杂乱急促的动作一时间都成了她的陪衬,仿佛她才是领衔今夜舞会的女王。
舞会结束后已近深夜。从海丰楼上下来的时候,身边的安娜不时吸引着其他男人的目光,这满足了我既享受又可憎的虚荣心。
我在安娜耳边轻声说:“你回头率很高啊!”
她问:“你说什么?”。然后笑了起来,走到我右边:“你说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想起她说过右耳从小失聪的事。
她甜蜜地挽起我的臂膀。
海丰门口,张凡和小小先告辞回了。孟寒提议大家一起去龙翔桥的大排档宵夜,但安娜说她要回家。没办法,我将菲利普赛车与飞仔的车换了,准备带安娜回去。
大家就此别过。我跨上飞仔的自行车:“来吧!”
安娜兴奋地上了后座:“小时候姐姐经常这样带我。”两臂环住了我的腰。
“你怎么知道晚上跳舞?”路上我问。
“我下午来店里,张凡说的。”
“怎么过来的?”
“本来没想来,但很奇怪的感觉,在家里越来越待不住。好像心已离开身体到了海丰。后来我就遵从心的方向,一个人坐公交车来了啊。”说完手臂上加了把力,轻声嘀咕着:“我都不知到自己做了什么”。
多次错失的缘分使我已不再轻易给存在的感情下任何定义。那时不知道“佛系”这个词,把它用在对自己的感情态度上其实是非常贴切的。
到了唱片店附近,她跳下了车。整了整衣装和发型,说不用送了,她自己回去。我还欲坚持,她说明天休息,会来找我。言罢,挥手离开。
深夜的街头忽然变成一个个谜团,谜面就是那些角落深处的黑暗。
安娜清脆的高跟鞋敲在人行道上,在昏黄的路灯下传来空灵的回响,仿佛敲醒了我理性主义的表象。她的身影突然在这特定环境里变得陌生起来,直到她转入里弄,消失在视野里。
街道空无一人,我呼出的热气停留在安娜停留的位置,这里说不定还有她的思想,她的灵魂,那些无法言语交流的东西……那么她能感受到我的思绪和心情吗?
一阵冷风吹来,我收敛起我的思虑,转身跨上单车,骑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