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来比较晚,加上发生的事儿也多,跟云嫣简单聊了会,回房间倒头便睡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钱已用尽,外文书店是不用再去了,云嫣说那下午一起去城里转转。
午后,迎着蓝天白云,我驾驶云嫣姑妈买菜用的橘色木兰50A踏板车,带着云嫣行驶在广州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和徐双一起在路上的空闲,他教过我驾驶摩托车。我很有驾驶天赋,听了一遍流程就直接带着他骑了十几公里。我认为这可能与我三岁起,每周日老妈必带我到儿童公园骑五分钱一小时的小自行车有关。虽然没考过执照,但驾驭这没排挡、无级变速的小木兰还是有杀鸡牛刀之感。
广州湛蓝的天空下,我感受着南国和煦的风,以及洒脱的自由,轻松自如。云嫣穿着淡雅的浅色碎花连衣裙,裙摆连同乌黑的长发一起飘逸。她的两手搭在我肩上,不时大声跟我介绍街边的建筑或景点。
我眼前浮现出奥黛丽·赫本和格利高里·派克驾着小摩托游罗马的情景。但接着脑袋就不好使了。我说过对过去已不再遗憾,但那是在听许冠杰《浪子心声》的时候,我发现身后坐着白色羽绒衣红色围巾打扮的雪莉,正是元旦晚上用我的“飞鸽”带着她去暴风舞厅……怎么琳达的脸也出现了,关联记忆?!天哪……小青——她从白素贞身边又回来了,骑着我从飞仔同学处借的淡黄色十速公路型赛车跟在我的身后,瞧我的眼神里却是带着嘲讽和蔑视……我哪儿不对劲吗?这么看我。
“红灯——”云嫣大叫着死劲儿掐我肩膀上仅有的一丁点肉。
我们逛了BJ路,这里有几家音像店,但还是以港台流行乐为主。在一个音响器材店,我看到最新的松下随身听,还是超薄型的,但我已没有余钱。
“你喜欢吗?当我送你的礼物吧。”云嫣知道我的爱娃随身听送了徐双,但并不知道我已囊中羞涩。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还在推辞,她甩下一句:“后会无期喽!”
离开我去收银台付钱。
随身的背包里刚好有几盒波波处买来的卡口带,上午我已经用胶带纸把磁带锯断处接好,还没试听呢。我拿过一盘,咦:罗克塞特乐队《Joyride》(驾车兜风.1991)专辑,这也太应景了吧!我把带子交给云嫣,让她在我驾车时听。
油门一转,我们随后去了西关老城区。云嫣坐在木兰后座上,戴着耳机,手舞足蹈。我怕出事故,让她小心点,但好像根本没听见。
这一带有历史悠久的南洋风格的骑楼,基本保持着百年来的纯正风格。令我想起山姆那本洛杉矶的画册,比历史,我们还是有点货的,只是大多被自己毁了。
我停好车,与云嫣在街上逛。一个店铺里的首饰非常漂亮,我就用最后的八十几元为她买了一根镀白金手链——没错,我准备在火车上饿三十多个小时了。
两人逛到一家门口花盆里栽着热带植物,有着漂亮苹果绿百叶窗的“西城冰室”。这是家冷饮甜品店,怀旧的夏威夷吉他的乐曲,老式的电扇懒洋洋地转着,铁艺的桌椅、黑白相间的地砖显示出独特的风格。云嫣大爱这家店的格调,点了两份甜品,坐下就不愿走了。
后来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知道店里播的这首吉他曲叫《Aloha Oe》(珍重再见),以后每次听到这首曲子,我就会想到与云嫣离别前在西关的那个下午:那慵懒的感觉几乎为这家店和云嫣这样的人量身打造。我用小勺子舀了一勺传统甜点“双皮奶”送入嘴里,奶味浓郁,唇齿留香。
我也不想走了,只想在这乐声当中沉沦,融化成百叶窗缝隙光束里一粒漂浮的尘灰……
广州最后一晚,躺在床上不能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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