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在办公室的门口叫住我。他三十来岁,烫着卷发留着小胡子,是我们部门的领班。我一直不清楚他以前就是木匠还是大家给起的绰号。
“这是我们新来的员工小徐。”他说着拍了拍身边一个目光坚毅,身材干练小伙子的肩膀。他就是徐双。
和光一样,第一眼我就觉得与他十分投缘。很快我们就成为好朋友。
徐双AH休宁人,以前一直在BJ工作,今年他女朋友从北师大毕业回杭,他也来了杭州发展。我俩虽然个性不太相同,但对事物的看法、观点还是非常一致。他到来的第二天就加入了“乐友”歌迷会。虽然他刚到杭州经济状况不太好,他的租房里也没录音机随身听,但还是交了五元钱会费。
“务必请收下,这代表我对歌迷会的支持和心意。”他说:“其实我还是会借磁带的,我可以去女朋友那儿听。”
他朝我一笑。我猜想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徐双就是这样的人,对朋友的事他绝对是两肋插刀。
徐双还会两个让我吃惊的绝活:测卦,针灸。
测卦是因为他对周易比较专研,算是业余爱好;针灸可是他正规学过的,有证书。一次木匠头晚喝多了酒,次日上班头痛不已。徐双在他耳边几个穴位下了针,不消五分钟疼痛全无,还神清气爽,把大伙都看呆了。以后部门里有谁牙疼胃痛、风寒中暑、腰扭背酸之类,定是找徐双针落患除,在宾馆也小有名气。
至于测卦,有次我闲来无事让他给测测我和雪莉的姻缘,故意说是别人让测。他让我报上双方生辰八字,除了雪莉的出生时辰我不知道,其他的都全了。他说没关系,差不离。他子、丑、寅、卯、乾三连,坤六断地掐指一算,说了两字儿:“没戏!”
当时很吃惊,我与雪莉两心相悦,其实就差一层窗户纸了。我一直认为是没报上雪莉的出生时辰而使结果有差异,要不就是我也不想说的原因:他的水平不咋地。
不过为了答谢他,也顺便展示我的地主之谊,下班我请他去“知味观”吃饭。
“知味观”创建于1913年,是坐落于杭州繁华延安路上的老字号,有“知味停车,闻香下马”之雅誉。
我点了两屉小笼还有“猫耳朵”、“糯米藕”等杭式点心。他大概没见过小笼包,笑说这个头的包子他至少能吃五屉。我说今天你能吃多少管够。他不知这小笼包是用皮冻做肉馅,都是油,两屉下肚,已经叫饶了。
他跟我聊了他的经历。他曾在央视制作部工作,没正式编制的合同工,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底层打杂的,经常出外勤。就在那时他认识了他的女朋友,当时在北师大念书的姗姗。姗姗爷爷原是上海滩有名的资本家,湖畔宾馆旁边白墙围着的一幢青砖褐瓦两层民国建筑就是他们家产之一。五零年以后响应政府号召,把上海的几家公司“合营”给了国家,得以保留了一部分私产。WG后姗姗父母离开上海,来到杭州低调度日,并生下了她。
八九年下半年电视台大洗牌,从头牌主持人到临时工,都牵涉其中。徐双也被“清理”了出来,干脆下海与人在BJ大红门合作开了个店铺,批零兼营服装。姗姗今年毕业回杭发展,他了断生意赶来杭州。为了见面便利,他特找了湖畔宾馆打工。什么试用期六个月、工种是PA(公共保洁)都不在乎,他只要与她的姗姗在一起。
我不由佩服他的决断力,真是敢爱敢做啊!但我还是认为他应该继续在BJ发展,待有一定经济基础了再回来找她。他反驳:
“你不懂:爱,就是要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就是不够爱,迟早玩完。到时钱有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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