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惨胜

他们甚至希望倒在地上永远不再醒来的是自己。这不是什么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也和什么勇气，大义无关。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念头，那完全是因为他们心头的恐惧和绝望。

是的，恐惧，战斗中被鲜血和死亡逼走的恐惧随着战斗的结束再次袭来，占据了他们的内心，蒙住了他们的灵魂。

魔军败了，却并没有死光。

他们会继续攻城。

三千百姓倒下了大半，城中能战斗的人手已不足一千，箭矢消耗殆尽，投石所剩无几，下一役，将以何来战？

“清点战损！”

城墙上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幸存的守军中有人动了起来，一张张神情麻木的脸上渐渐有了活动的迹象，一名倚在城楼旁的百姓忽然双手捂面，放声大哭，哭声在静寂的城墙上随风飘荡，听到声音，更多的人流下了眼泪，那画面，好生凄惨，甚是凄凉。

……

……

夜幕降临，流沙城上空漂浮着一团血红色的霾。

城主府的一间卧房里，叶昊天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他滚烫的身体里不断响起细微的哔啪声，那声音就像炭火余烬发出的最后呻-吟，又像冰山断裂传出的痛哼，在沉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珠珠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手巾，美丽的小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担忧和恐慌，她一边用手巾擦拭着叶昊天不断流汗的脸，一边诵唱着来自本族的一种古老祭语，向天域诸神为他祈福，低沉的声音已经哽咽。

床上的叶昊天紧握双拳，脸上表情极为痛苦，此时的他，准确的说是他的神魂正在一片火海中奔跑。这片火海叶昊天并不陌生，两年前他魔魂觉醒的那天晚上就曾来过这里，这里是他魔魂力量的源泉，也是让他痛苦的根源。

熊熊烈火包裹着叶昊天的全身，灼烧着他的神魂，他拼命奔跑，速度却越来越慢，最终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

……

周围的世界在叶昊天的视线里渐渐变得清晰，最清晰的是那张熟悉的小脸。

看到叶昊天睁开眼睛，珠珠憔悴暗淡的脸颊上忽然有了光，她张了张小嘴，想要说些什么，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刹那，万般滋味全都化成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轻轻趴在叶昊天的胸口上，像是生怕把他压疼，小脸却又贴的紧紧的，像是生怕他再次睡去永不醒来，就那么用无声的泪水来宣泄着内心的担忧和喜悦。

叶昊天静静的躺在床上，魔魂燃烧带来的剧痛已经消失，神血治愈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他又一次在两种力量的对撞中活了下来。

感受着身上那个娇小身体传来的温度，听到那轻微的哽咽声，叶昊天垂放在身边的手臂慢慢抬起，抚摸在了那头柔顺的黑发上。

这是叶昊天第一次看到珠珠哭，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坚强倔强的女孩竟然也会流泪。

珠珠性格开朗，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会挂着甜甜的笑。

叶昊天喜欢看珠珠笑，他觉得珠珠笑起来是最美的，除大师姐外，这个世上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能像珠珠笑的那么好看，那么令人赏心悦目，仿佛整个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都聚在了那张小脸上。

自从七星岛被魔族大军围杀后，珠珠脸上就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笑颜。她偶尔也会笑，可笑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直到得到七夜妖莲的那一天，叶昊天才又一次看到了岛上那个爱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