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鸢把视线落在我身上,道:“王爷虽然不可以,但这不还有你跟我吗?”
“……”
我现在十分怀疑陆长鸢根本就不是来找王爷的,而是来找我的。
“哎,行吧,我就勉强帮帮你,下回记得请我喝酒啊。”
事情闹得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急报一封一封从边疆传来,我与陆长鸢二人忙得不可开交,直到黎明时分才喘了口气。
陆长鸢靠在椅背上揉着额头,我便让人寻了壶酒来喝,想了想,我问道:“陆长鸢,你说,王爷究竟喜不喜欢王妃?”
在这件事上陆长鸢一直都在敷衍我,本来这次也没打算听到陆长鸢的回答,谁知他竟然道:“喜不喜欢,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我来了精神,看这个样子陆长鸢今天是要把事情抖出来了,便赶紧坐直了身子等着陆长鸢继续说。
“别这副样子看着我,搞得我像是天桥上说说的一般。”陆长鸢嫌弃了我一通,却还是道:“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我只问你一句,除了王妃你可还见过王爷对谁这么好?”
我想了想,道:“好像并没有。”
王爷虽然满院子的侍妾,可却从来没有对谁正眼相看过,那群女人从来都是倒贴王爷,各种讨好献媚,却没见过王爷真正对谁好过,哪怕是一句贴心话都没有,有时候,态度冷淡地让我都替那些女人觉得不值。
可王妃却不同,但凡是王妃所说的话,王爷必定有求必应,王妃说想吃什么,王爷便是倾尽全力都会为王妃求来,说一句想要练字帖,王爷便让我把他珍藏的孤本全都拿了出来。
要知道,那些孤本往日可是连我都不许碰的,就那么轻而易举的送给王妃了,据我所知,王爷还亲手为王妃做过灯……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要怎样才算是喜欢呢?
我笃定地道:“王爷肯定是喜欢王妃的,不然昨夜也不会喝醉了,我可不相信,一坛子果酒能把王爷醉成什么样。”
陆长鸢道:“但是你要知道王爷身上所肩负的是什么,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差距又是什么。就算王爷再喜欢王妃,王爷也不可能将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卸掉,倘若为了王妃一人气,北疆万千百姓于不顾,那么王爷便成了昏君,是要受万人唾骂的,我们的王爷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可是,喜欢王妃跟承担北疆的责任有什么联系吗?”我有些不明白,“王妃在北疆的名声并不差啊,百姓都很喜欢王妃,甚至民间王妃的呼声比王爷还要高。”
“说你傻,你还是真的傻。”
陆长鸢道:“我姐问你安晚公主的出身和王妃的出生孰贵孰贱?若是安晚公主与王妃相争,谁输谁赢?”
我道:“这还用说吗?王妃不过是镖局少主再如何也是走江湖的人,在许多人眼中便是乡野粗蛮女子而安晚公主却是正正经经的皇室公主,这如何能比?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王爷和王妃之间的阻碍啊,王妃都已经是正妃了,难不成安稳宫主还能谋杀王妃,借机上位不成……”
话说到这里,我自己也幡然醒悟。
对啊,怎么就不可能呢?
安晚公主身份尊贵,又颇受皇上喜欢,倘若她真的想除掉王妃然后自己当王妃呢?就算皇上知道了这一切他也不可能阻止的,因为比起让王爷娶一个江湖女子,不如让王爷娶安晚公主对他有利。
所以就算皇上知道安晚公主要对王妃下手,他也不可能阻止,相反的,甚至有可能会偏帮安晚公主。
我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于是低声问道:“所以南疆就是皇上塞给王爷的封口费?”
虽然我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但这不过是我闲时无聊的猜测罢了,我从未想过,这或许真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陆长鸢点点头,“此事你我二人私下说说便算了,倘若传出什么风声去,只怕对王爷不好。”
我一边平复心底的惊骇,一边道:“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怎么会拿出来说?”
陆长鸢瞥了我一眼,颇为嫌弃,“你若是不傻,就不会这件事情纠结了这么久还想不清楚了。”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我暗暗骂了陆长鸢几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喂,陆长鸢,你醒醒,有件事儿我忘记跟你说了!”
陆长鸢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事情?”
我道:“前几日王爷与我提起过,霍将军要来北疆一趟,据说是巡查边城安防,你可做好准备了没有?”
陆长鸢顿了顿,随即骂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的憋到现在才告诉我?蔺若衍,你有本事等会将军来了,北疆再同我说,我看看王爷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我被他训得缩了缩脖子,可自知理亏,我也不敢反驳,但我还是弱弱地补了一句:“实不相瞒,他们确实今日就到了……”
“……蔺若衍!”
于是,继一夜的忙碌之后,我与陆长鸢又不得不开始着手处理边城安防一事,争取在霍将军到达之前把隐患排除。
整个过程中我都一直顶着陆长鸢刀子似的眼神,不过看着他因为彻夜劳碌而微微发青的眼眶,我就默默原谅他了。
原本这件事情前几日就该安排好了,是我不小心给忘了,这才导致我跟陆长鸢二人如此狼狈,不过因为我是武将,身子还算扛得住,影响倒也不大,而陆长鸢平素便不爱锻炼,身子本就弱不禁风,这么一折腾更是像要迎风倒一般,看得我颇替他未来的媳妇担心。
我忽然想起来,这位霍将军好像是有个女儿的,据说那是花容月貌,这次还会一起带过来,也不知道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蔺若衍,你在干什么!”
陆长鸢惊怒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低头一看,只见我在磨墨的时候,因为力气太大,竟然把整个砚台都给震碎了,刺客莫之不仅将陆长鸢风采所写的文书全部染黑,还将他的一身白衣弄脏了。
我暗道不妙,赶紧认错:“我错了我错了……陆大人,我知错了……”
陆长鸢咬牙切齿,“你这个月的俸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