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盼着王爷和王妃能生个小世子,可睡着,最后等来的却是王妃离世的消息。
个中缘由已不可考,但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毕竟王爷的权势已经足够大了,可王妃去世之后,皇上竟然把北疆也划给了王爷,这不是想堵住王爷的嘴是什么?
据我所知,王妃出事之后,安晚公主便被送往了佛堂清修,这其中的联系不用想也知道。
我替王爷觉得不值,一条活生生人命岂是这一方土地便能弥补的?看着王爷一副颓然的模样,我实在有些心疼,我家王爷从小到大都是矜贵骄傲的,可如今却在帝都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虽然玩也不说,但这其中的猫腻,这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几日,朔小公子竟然也出了事。
北疆之人都知道,王爷与朔小公子感情深厚,胜似亲兄弟,如今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便是我一个外人都替王爷难受。
虽然王爷什么都没说,但发生了这样的事,王爷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连带着我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什么,惹得王爷不高兴。
不知是不是不想待在这伤心之地,王爷主持完王妃和朔小公子的葬礼后便直接带人离开了帝都,奔赴南疆接手一应事宜。
谁知,一接手政事,王爷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决策果断,精明干练,毫无半分伤感之情,一时间,竟让我有些恍惚。
那个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当初那那个青阳王?
我不知道。
但我想,若是王妃还在,她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吧,只可惜,觊觎青阳王妃之位的人太多了,想要王爷死的人也太多了,王爷终究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心上人,一曲离歌送了香魂。
我很为王妃娘娘可惜,只不过,王爷自己好像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王妃去后,王爷不仅没有日渐消沉,而且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整日忙于政务,与以前没有任何不同——或许,是因为王爷本就薄情罢。
毕竟因为王妃的死,王爷得了南疆那么大一片封地,直接成了整个凌云势力最大的王,权势滔天,成了凌云众藩王之首。
也是,要能拿自家媳妇换取双倍的权利财富,要是我,我也换。
毕竟如今这世上,没点子本事,还真活不下去。这么一想,我又原谅王爷的薄情冷性了,虽然我知道,我并没有这个资格“原谅”王爷。
面对这样一个主子,我有些欢喜又有些忧。喜的是,我的俸禄又涨了不少,忧的是,近来我跟着王爷吃吃喝喝,好像胖了不少,连轻功都快使不出来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从南疆到北疆这一路奔波足够我瘦回去了。
陆长鸢为了协助王爷管理南疆,从北疆带人赶了过来,我私下与他说起此事时,他只淡淡瞥了我一眼,“就你这脑子,还是不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你只需要知道,王爷是王爷,王妃是王妃,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将。”
我总觉得他的话颇有深意,仿佛在警告我什么,像是不让我继续探讨王妃和王爷之间的关系。
我于是道:“也罢,不管这场婚姻究竟是从利益开始利益结束,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感人至真的深情,都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领着俸禄做差事的罢了,哪敢管主子的事。”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我心中对王爷的成见却越发深了。
自从王妃去后,他从不提起王妃,以前那些王妃用过的东西也全都让人收了起来,伺候过王妃的人也全都打发走了,这一切的一切,越发在证明王爷对王妃从头到尾就只是利用,先前种种,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可谁都没有指责王爷,就好像用王妃换了这么大的利益回来,是值当的,除了那些还惦记着王妃生前良善的百姓,似乎所有人都将她忘却了,我便也渐渐释怀了,只是偶尔念及那个明艳的女子,心中还是有些感叹。
……
我一直以为,王爷不在乎王妃,也一直很疑惑,为何当初王爷王妃感情那么好,王妃去了后,王爷却一点都不难过,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王爷只是把一切都放在心里,不说出来罢了。
那日天气颇好,微凉的秋风拂在身上很是惬意,满园秋色正是最美的时候,我陪着王爷在院中趁最后几个晴天晒书。
虽然我觉得在这样明媚的天气里做这种事情有些不太应景,该是适合去秋猎的季节,但无奈王爷执意如此,我也就只能与他一同晒书了。
因着天气好,管家也带了几个人盘点库存,将一些陈年旧物抛了去,点了一半忽遣人来问:“王爷,先前您去帝都朝拜时吩咐酿的杨梅酒好了,可要尝尝么?”
眼看着王爷的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手中的书也掉在了地上。
这些书可都是王爷书房里珍藏的孤本,平日里小心谨慎得很,不然也不至于自己亲自晒了,见状,我赶紧上前接了,没让那书沾染了灰尘。
见王爷如此失态,我这才想起来,这酒原是王妃让酿的,二人还曾说从北疆回来之后一同品鉴,如今王妃去了,再提起,岂不是勾人回忆么?
这么想着,我准备让那属下赶紧离开,顺带着连那杨梅酒也处理了,忽然听见王爷道:“拿到本王房中罢。”
我看向王爷,只觉他有些不同。
那天晚上,王爷喝醉了。
望着房中烛火下醉醺醺的人影,我心下一叹,原来不是毫不在乎,只是在心里埋得久了,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我摸着自己鼓鼓的钱袋叹了口气,“好在我如今还是只身一人,并没尝过这爱情的苦楚。”
“在这做什么?”
就在这时,我后脖子一凉,被人捏住了衣领。
闻着身后传来的书墨香气,我忍不住道:“陆长鸢,你能不能别吓我?”
陆长鸢扣住我的手腕,拉着我离开,“你倒是好意思说?在这里偷窥王爷就罢了,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竟然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我打掉陆长鸢的手,道:“你若是不想着来偷看,又怎么会发现我在这里?”
陆长鸢扬了扬手中的折子,道:“关外急报。”
我皱了皱眉,想起徐离氏余孽便是逐出了关外,心中暗道不妙,“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罢?”
陆长鸢道:“徐离氏余孽连同流民造反,集结了一大批人马进攻边城,原本那一片地方就是徐离氏镇守的,如今可真是让他们钻了空子。”
我看了一眼房中,道:“你看看王爷这副样子,像是能起来处理政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