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说话间便向着驿站内走去。
很快,月牙也扶着左芷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左芷允从颜书畴身侧走过,依礼见礼,目光木然地直视着前方,并没有多看颜书畴一眼,倒是月牙在走过颜书畴身侧的时候瞪了颜书畴一眼。
她那日去请了颜书畴过去,本是想让颜书畴开导公主,让公主开心起来的,可是那一日之后,公主却越发消沉了,成日里不是发呆就是以泪洗面,如今病了更是越发消沉了,可是这几日了,颜书畴却是对公主不闻不问,就好似眼中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一般。
这一切都让月牙觉得万分不值,甚至觉得他们当初就不该救了他,若不是那一次的偶遇,公主就不会动心,不动心的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
颜书畴看着月牙的目光,神色间越发沉郁了些。
初次见面时,左芷允虽然也表现得随行不羁,却也不似上次那般毫无顾忌。
而那一次左芷允所做的事情虽然过于惊世骇俗,但是他总觉得她好似没有上一次那般开朗洒脱了,就好似心中藏着什么事情,却把那股压抑发泄到那些骇然的举动中去了一般。
所以,是自己错怪她了吗?
颜书畴想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一行人住进房间之后,颜书畴却全然没了前几日那安定的心思,面前全是方才对视的那一眼,她的眼中满是凄惶,只一瞬便盈满了泪水。
颜书畴想着,鬼使神差,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居然已经站到了左芷允的房间门口了。
愣怔之间,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月牙端着未动的饭菜从里面出来,迎面看到颜书畴,眉头一蹙,回头看了一眼此刻一脸病容坐在榻上的左芷允,没有出声,只是屈身福了福,便端着饭菜走开了,特意没有关上房门。
颜书畴站在房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到底还是跨步走进了房间内。
房内,左芷允的咳嗽声传来,咳得急促,颜书畴隐隐不安,看着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向着里间快步走去。
走到左芷允身边,颜书畴轻轻将茶水递到左芷允面前。
左芷允只以为是月牙,接过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抬头想把茶盏递给月牙,一抬头却发现竟是颜书畴,身子微微一颤,手中的茶盏掉落。
颜书畴眼眸一紧,伸手一把接住了茶盏,眸色深深看向左芷允。
“公主感染了风寒要不等下臣去镇上寻个医师过来给公主瞧看一下,公主凤体,不可大意了。”颜书畴对上左芷允的眼神,原本想好的那些关切的话语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出声道。
左芷允轻笑了一声看向颜书畴,“中郎将这是怎么了,担心我死在你们凤启,引发两国战争吗?”
颜书畴一怔,看着她脸上略带嘲讽的笑意,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公主,臣没有这个意思,您又何必如此。”
“是吗?”左芷允缓了缓心神,抬头看向颜书畴,“在中郎将心中,我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廉耻之人不是吗?你何曾会当真在意我的感受,无非就是我若是在这出了事,你这个迎使无法跟你们凤启的皇帝交代罢了,若是我死了,这便成了西戎最好的出兵理由,你就会沦为凤启的罪人,所以你才不得不过来关心我一下,对吧,中郎将。”
“公主,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颜书畴看着左芷允那副样子,越发觉得她心中定然有事,“公主,您究竟怎么了?”
“我怎么了?”左芷允轻笑出声,“我怎么了中郎将不知道吗?”左芷允说话间站起身看向颜书畴,一步步逼近,“我向我心爱之人敞开胸怀,可是他却嘲笑我,讽刺我,转身离开,如今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了吗?”
颜书畴看着左芷允,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她此刻故意轻佻的模样看的颜书畴颇有些心疼,“公主,我没有讽刺嘲笑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看不惯我们番邦女子轻佻开放,在你们凤启男儿眼中,我们番邦女子哪里比得上你们凤启女子知书达理,温润有礼,是吧。”左芷允看着颜书畴,声音越发清冷了些。
“缥缈,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你究竟怎么了,你背负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
颜书畴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担忧,也越发肯定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该不至于这般极端,也是自己不好,上一次只顾着震惊发怒,却没察觉出她的异样来。
可是这句话还没说完,唇上突然一阵温凉袭来,颜书畴猛地睁大了眼镜看向左芷允,第一反应便是要推开她,可是看到她紧闭着双眼,眼角溢出泪花的模样,颜书畴没舍得狠心推开,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只是这般轻轻搭着任由她深情地吻着。
左芷允原以为颜书畴还是会像上次那般一把推开自己的,所以这一次她也是故意的,故意挑衅于他,可是他没有推开,眼泪突然就决堤了,满面泪水,原本垂着的手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颜书畴,原本温柔的力度也变狠了许多。
她突然的变化让颜书畴心口一惊,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原本搭在她身上的手一把收紧,将她拽入怀中,回应着她的吻。
左芷允贪恋地靠在颜书畴怀中,眼泪肆虐,拽着他衣袍的手微微颤着,颜书畴的回应让她心中越发酸涩起来。
他这样的人,若是无心,自是不会回应自己的,他回应了自己,自是有心的,可是越是感觉到他的心意,左芷允的心就越痛。
因为不可能,所以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