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颜卿霜看着杨氏,语气难得地沉重。
杨氏听着颜卿霜说话的口气,一愣,微微转身,努力想要在黑暗中看清自己的这个女儿,“霜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卿霜叹了口气,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实在是不忍杨氏这般痛苦,所以思忖许久,到底还是跟杨氏说了实情。
“你说什么,张氏她……”
“嘘……”颜卿霜急忙道,“母亲,我只能向您保证哥哥他不会有事的,哥哥自己也已经知道他自己不是病,而是中毒,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只等着张氏她作茧自缚。”
“霜姐儿……”杨氏听着颜卿霜的话惊呼出声,一把拽紧了颜卿霜的手。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颜卿霜的口中说出来的。
印象中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一贯都是没心没肺的,跟她以前一般,根本不屑于这后院的算计,她到底是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变成现在这般,事事小心,功于心计?
杨氏想着,心口一痛,一把将颜卿霜搂进了怀中。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职了,她的无用,她的不善筹谋,才使得她的女儿在这个年纪就要亲眼看着这些肮脏事情,就要为了自保周旋于这黑暗之中,甚至她还瞒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她杨氏如今竟然要自己十三岁的小女儿来保护她。
“母亲,您怎么了?”颜卿霜被杨氏紧紧地拥入怀中,感觉到她身子微微地颤栗,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事,母亲没事,既然你与畴哥儿辛苦筹谋这么久,母亲自当配合,这些日子,你就对外称我忧思过重一病不起,免得他们生了疑心。”杨氏说话间,捧着颜卿霜的脸颊,满是疼爱。
也许她也该为了这一双孩子多做些筹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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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容氏就安排了马车,将颜书畴连夜送到了乡下的一处老宅院里面安置了。
好在老宅院里面那些使唤的丫鬟婆子都还一直留着,偶尔容氏也会带着人回去小住一些日子,所以宅子吃住一应倒是不需要担心。
看着马车缓缓地驶离定北侯府,容氏到底还是撑不住掉泪了。
她不知内因,只觉得这一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自己这个嫡孙,到底还是心疼的,拿着帕子擦了半天,眼看着那马车早就没了踪影了,这才任由信嬷嬷扶着往回走。
“荀儿是要怨我这个老婆子了,这个心结,怕是解不开了。”容氏看着这身边空落落的,不由得叹气道。
“老夫人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这偌大的侯府着想,老夫人做的没错,过段时间老爷就会明白您的苦心的。”信嬷嬷仔细地搀扶着容氏,劝慰地说道。
“罢了,他理不理解也无所谓了,只要这个家不散,旁的都好说。”容氏说着,一步一步向着侯门深处的春晖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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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云苑。
张氏轻轻捻起一块海棠糕小口地吃着,嘴角高高扬起,这些日子压抑积攒的愤懑这下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想着在文昌居的时候,杨氏那要死要活的样子,张氏就心情大好。
对,她就是要看到杨氏撕心裂肺的样子,就是要杨氏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她才好在杨氏的汤药中做手脚,让杨氏郁卒而终。
兜兜转转,一切终于还是绕回到了他们的计划之中来了。
难为父亲亲自登门,这件事情,必须得成。
“雎尔,端些茶来。”张氏吃的有些腻了,下意识地唤道。
一旁的洛梅颤了下身子,急忙端着茶水上前。
张氏看着洛梅,嘴角的笑意消失,她总是忘了,雎尔已经不在了。
“罢了,没胃口了,都撤走吧。”张氏说着站起身,向着榻边走去。
“姨娘,姨娘……”
就在张氏准备就寝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喊声,夹杂着敲门声。
张氏蹙紧了眉头,“去看看是谁,这大晚上的,太不成体统了。”
“是。”
洛梅应着急忙快步向着外面走去,没一会便带着外面一个丫鬟赶了回来。
“蓝衫,你这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叫喊做什么?”张氏见是颜书策身边的蓝衫,一颗心就不由得提了起来,紧皱着眉看着她问道。
“姨娘,”蓝衫满脸泪痕对着张氏跪了下来,“姨娘,您快救救二少爷吧,二少爷刚刚晕过去了,病症与大少爷的一模一样,奴婢不敢惊动了旁人,生怕他们也要把二少爷送到乡下去,奴婢实在没了法子,所以只能过来求姨娘帮忙了。”
蓝衫说着,眼泪更是‘扑簌簌’地掉个不停。
“你说什么?策哥儿得了跟大少爷一样的病?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张氏听着蓝衫的话,就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她根本就不信。
“许是,许是二少爷平日里与大少爷一起读书习武,靠的过近,所以,所以传染了?”蓝衫也是慌乱得狠了,看着张氏,颤颤巍巍地说出这种可能性。
她也不知道颜书策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得了疫症,蓝衫想着,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难道是天要亡她?
“不可能,绝不可能,那又不是……”
张氏话喊到唇边急急地住了口,冷着脸看向蓝衫,“还愣着干嘛,去畅渊居。”
“是,是。”蓝衫急忙爬了起来,和张氏,洛梅一起向着畅渊居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