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已经查清楚了?”
“启禀陛下,已然查清楚了。”
郅正上次不接下气地回道,跪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身体不停哆嗦。
“怎么会如此之快?一夜之间便已查清?”
天子刘彻急躁担忧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可依旧带着七分质疑。
“也不是卑臣快,只是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快起来。”
天子刘彻赶紧扶一直哆嗦的郅正,还以为他尿急,等扶起来一看,才从郅正那病态的脸上看出他生病了。
“那你说,是不是有邪祟作祟?”
“不是。”
“是鬼怪作祟?”
“不是。”
天子刘彻微微一顿,期待道:“那是不是就如你恩师董仲舒所写的《天人三策》所说,天人感应,是老天降罪于寡人,逼寡人退位。”
“更不是,此乃无稽之谈。”
“哈哈哈哈!”
天子刘彻转过身子对着长寿殿外面放声大笑,这也是皇后卫子夫以及所陪同的官员从昨夜李夫人染病至今,见到天子刘彻唯一的一次笑容。
“寡人身为天子,怎么可能老天会降罪寡人呢,又怎么会逼寡人禅位呢,哈哈哈哈!”
天子刘彻又转到郅正身边,露出得意,询问道:“那你告诉寡人,为何太庙屡次接连失火?究竟是何缘由?”
“陛下,经过卑臣一番调查后得知,并非是什么鬼祟、天人感应,而是太庙内屋顶的容易遭雷劈的铜铁檐兽每逢下雨之际,引天雷击中檐兽,檐兽乃是铜铁所铸,自然不会瞬间烧化。
但天雷威力强大,顺着铜铁檐兽,将能量传递至干燥的木头,从而引发火灾。
而每次深秋太庙失火,也只是因为深秋天干物燥,每座庙殿紧闭门窗,从而不通风,里面闷热,以至于失火。”
郅正说完,天子刘彻的笑容逐渐僵硬。
“没了?”
“没了。”
天子刘彻瞬间变脸,拉下脸来。
“若是再失火,你想让寡人如何处置你?”
天子刘彻自然不信郅正所说,太庙接连失火不会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吧?不会!绝对不会!
郅正赶紧跪下,铿锵道:“卑臣已命负责太庙的太常丞、东园主章换掉所有檐兽,以玉石雕刻替代,并且命令每座庙殿,日日开窗通风,以水泼洒。
定万无一失,若是太庙在卑臣所安排后,依旧失火,卑臣愿一人承担太庙失火之罪,抄家灭族,请陛下定夺。”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怪寡人拿你顶罪。”
天子刘彻已然做好了两手准备,若再失火,那就杀郅正堵住天下人之口,若不失火,那也乐的如此,反正天子刘彻是盯上不怕死的郅正了,只要是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别说郅正,就是亲儿子太子刘据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
“届时愿听陛下发落。”
郅正坚定道。
“好,看你的样子是病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寡人还有要事,你就不必陪着了。”
“诺……”
郅正说完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变的十分模糊且缓慢。
“你们这几个废物,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天子刘彻瞪着所在长乐宫门口的太医令等官员,命令他们给郅正就地医治。
而天子刘彻的话传入之的耳朵,是一会大一会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诺!”
太医令等官员由于治不了李夫人的病,一直被天子怒骂,可终于撞上了郅正,可以证明自己了,几个人围成一圈,有的给郅正搭脉,有的翻郅正的眼皮,有的用丝带绑住郅正的右手中指,有的拿着针灸准备扎郅正被绑住的右手逐渐血管堵塞之下,胀起来的中指。
郅正这辈子也没有过这么多人给他看病啊,还是太医署的太医们,但他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点热情,反而是躺在地上那犹如冰块做成的地板,让他身体越来越冷。
银针刺破郅正被绑住的右手中指,流出暗黑的鲜血,众太医捋着胡子点头,经过一番望闻问切,知道了郅正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