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主父大人,此书简从何处得来?”
郅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本恩师董仲舒所写的《天人三策》,之前从未在外面听到过或者市面上买到过这种书简,自己又时常看书,所有断定此书必定是恩师董仲舒最近刚写出来的。
“噢,此书简乃是昨日本官去拜访董贤(董仲舒)时……”
中大夫主父偃说到一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怕什么!”
天子刘彻喊了一句。
“是……是……本官趁董贤不注意的时候,偷来的。”
中大夫主父偃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哦,这样啊,本官说怎么之前没有读过。”
跟郅正所料不错,只是没想到中大夫主父偃不仅为人狂妄无礼,手脚还不大干净。
“郅正,你相信这个世间有鬼神吗?”
天子刘彻眯着眼睛看向郅正。
“卑臣从来不信,要不然也不会擅长于验尸之道。”
郅正铿锵一声。
“寡人就等的是你这句话。
告诉你们,寡人也不信。”
天子刘彻大气一句,群臣点头,郅正却差一点笑出来:只怕是你还没到信的时候。
“好在此书简还未大肆流传,乃是董仲舒最近所写。
最近太庙接连失火,坊间谣传说是寡人对外用兵,穷兵黩武,不修德政,弑杀不仁所致,所以老天不停的让供奉寡人先祖神位的太庙一直失火,从而警示寡人。
这倒罢了,可正中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乱臣贼子的下怀。
更有甚者以此事为基础,大逆不道说寡人不配当这皇帝,不配当大汉的天子,让寡人自动禅位,另择贤能,禅让于他。
那些江湖术士在大汉各处散播谣言,妖言四起,致使民心不稳,各地藩王又蠢蠢欲动,妄图以此为借口,逼寡人退位!
休想!寡人这皇帝,乃是上天赐予寡人,谁也别想坐,谁也别想妄图染指。
如此言论,不啻为意图造反,给了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乱臣贼子以冠冕堂皇的借口。
郅正,你初来乍到,刚入内朝不久,理解不了寡人的这份忧心忡忡和心急如焚。
那太庙失火的事情,寡人派人一查到底,就连廷尉张汤也无可奈何,查不出半点头绪。
可月底就要太庙祭祀,没几天时间了,寡人害怕再度失火,于是寻找能臣彻查。
这不刚才绣衣尊使宁大人鼎力保举你来彻查此事,你可否能堪此重任,解寡人烦忧啊?”
天子刘彻说完,在场所有大臣纷纷侧目看向了岿然不动的郅正。
“这可如何是好?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虽然我不信鬼神,可太庙能在那么多双眼皮底下失火,里面的道道可没有那么简单。
答应吧,查的出来还好,查不出来,估计就被天子刘彻当替罪羔羊给杀了,说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办事不力,以至于太庙失火,根据事情的严重性,涉事的官员如此之多,估计天子要杀的话,算上涉事大小官员及其家眷,怎么也要五六千人,而这五六千人里面肯定有自己还有老娘、两个兄长,书童孟浪。
不答应吧,无人能查,搞不好那些乱臣贼子、各地藩王以此事为借口,起兵作乱,郅正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就是担心这些乱臣贼子、各地藩王勾结匈奴人来推翻天子刘彻,一旦引狼入室,战火四起,遭殃可就是老百姓了,生灵倒悬,我汉人社稷有累卵之危。
哎,难啊难!”
郅正没有急着回答,前思后想,觉得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和家人的性命做赌注,万一他也查不出来,那可就一命呜呼了。
可又想起亡父苍鹰郅都和叔父颢之茅的敦敦教诲,身为法家弟子的他,必须要迎难而上,为了大汉社稷,更多是为了大汉子民。
“罢了,是时候施行人霸之术了。”
郅正一咬牙一跺脚,陡然跪在地上。
“卑臣愿意替陛下分忧,查清太庙失火之缘由,不负陛下期望,一定驽力办好,赶在月底太庙祭祀前,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好!好!”
天子刘彻连叫三声,他知道这事一般人为了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是不愿意把自己掺和进来的,万没想到郅正竟然能勇于承担,要不是怀中有生病不得动弹的美人李夫人,天子刘彻就想亲自扶郅正起来。
“快扶郅大人起来。”
天子刘彻满脸喜色,同时心里也做好了另一手准备:杀人顶罪。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