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海师太回大成寺带来了法器,又请了一堆和尚帮忙,在荣国府正布置金刚仪轨的时候。
贾琏终于回家了。
两天晚上不曾回家的他浑身酒气,黑眼圈极为严重,整个人好似被抽掉了精气神,他浑浑噩噩的走进家里,听着那梵音唱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这是到了哪里?”
他呢喃着,手中提了个酒壶,来旺媳妇正在帮忙布置东西,给僧人们备茶水,正提着一篮子杯子呢,就看到了贾琏。
“二爷,你这是咋啦?”
“怎么浑身酒气,像是流浪了几天似的,奶奶都担心死你了。”
贾琏定睛看了来旺媳妇好一会,才幽幽说道:“原来我没有到地府啊。”
“呸呸呸,什么地府,二爷别瞎说。”
“那是宝二爷迷了心,僧人们正在做仪轨,帮忙化解呢。”
“稍后还要立一座家庙,供个童子金身才好。”
来旺媳妇怕贾琏的话传到老太太那里引起误会,连忙告知其中缘由,而贾琏听完,只是讥讽一笑,道:“宝二爷?”
“的确,他就是府里的爷,我算什么东西!”
“一座家庙,一座金身。”
“里里外外得多少银子?我平日里支个三五百两,都得想方设法,他宝玉上万两银子花出去,老太太眼睛都不眨。”
“我又是哪门子的爷。”
“我就是这府上一个多余的人!!”
他撒着酒疯,可把来旺媳妇吓坏了,所幸看到了来往远远的身影,连忙招呼自己男人,一起合伙把贾琏带进了王熙凤的院里。
又着人去通知他们奶奶。
等王熙凤赶回院里的时候,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却是贾琏越想越气,认为全怪王熙凤逼迫自己,自己才落到这份田地。
在屋里乱摔东西呢。
王熙凤虽然早有准备,可看到一地惨像的时候,顿时脸比锅底还黑,那些花瓶玉器,屏风古画,哪个不值好些银子?
她粗略一打量,贾琏至少毁了三四千两银子的东西!
这院里的东西,哪样不是她用嫁妆置办的?贾琏又哪里有钱,平日里想尽了法子从她这里要银子不说,如今还敢撒泼!
“给我拿下!”
来旺他们便立刻上前将贾琏制伏,贾琏本就这几日掏空了身体,几乎不费劲,一按就倒在了地上。
只是他倒地后,犹然咒骂。
已经歇斯底里了。
而王熙凤则在双目含煞后,就冷哼了一声,坐在了贾琏面前,翘着脚儿颠着绣花鞋,转而欣赏起贾琏的丑态来。
悠悠的说道:“说罢,在外面捅了多大的篓子,如此不管不顾,像是不想活了一样。”
这一句话,便让贾琏安静了。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那,望向王熙凤的眼神也是眼巴巴的渴求,他知道,如今只有王熙凤能够救他了。
“我,我在外面赌钱,欠了银子……”
他没敢直接说。
果然,王熙凤表情一下子就铁青了,抄起一把扫帚就开始劈头劈脸的打着,一边打一边骂,打累了才气喘吁吁的说道:“多少银子?”
贾琏脸上满是扫帚扫出来的红印子,他忍着疼痛和怒火,知道王熙凤肯打他,还是愿意帮忙的。
只是……
“有,有点多……”
“到底多少?!”
面对王熙凤的横眉怒问,贾琏依旧不敢说。王熙凤怒了:“你今儿不说,明日别人讨债上门,那就不光是我一个人知道了。”
“你仔细看大老爷会不会直接打断你的腿!”
那可不是断腿的事……贾琏心里腹诽了一句。
他太清楚贾赦对于钱和对于他的态度了,贾赦宁可让他死在街头,也不会出这笔银子的,现今府里愿意救他,有能力救他的,只有王熙凤了。
“你,你下坐下……”
贾琏怕王熙凤气出个好歹了,十分贴心的让王熙凤先坐下。
王熙凤咬了咬牙齿,这一切虽然是她和贾蓉谋划好的局面,但贾蓉能做局,外面人就不行?如果真出了这档子事,又该是什么田地?
“说罢!”她咬牙切齿,十分痛恨。
心里却想着,果然还是先制伏了贾琏好,免得他以后惹是生非,闹出她解决不了的祸端来。
“八,八万两……”
“八万?!!”
王熙凤猛然站起,只觉得一阵头晕,她不是没见过钱,王家给的陪嫁,二三十万的资财是有的,那都是她可以做主的部分。
虽然大多数都是田产这些,不变卖的情况下,她手头也就几千两银子。
但那总归是她的钱……
而贾琏一次性欠了八万两的赌债,这个窟窿她必须要变卖近半嫁妆才补得上,而她的嫁妆,是计入贾家公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