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的墓堆上已经长起了茂盛的青草,甚至连一块象征性的墓碑都没有,只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堆隐隐在预示着这里埋葬了一个人。
他可是秦子衿。
他是名震秦国的风流王爷,他是全秦国的姑娘挤破了脑袋也想嫁的人,他是翩翩才子,他是谪仙般的人,他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只是在此,变成了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土堆。
她的泪,忽然就下来了。
她忽而想起了秦子钺,那个性情暴戾的皇帝,全秦国皆知他心中唯一在乎之人便是永安王秦子衿和他的皇后李氏的男人,到头来,却还是把他这个满心信任的弟弟推到了战场保卫国家。
他甚至连一点点死后的体面都不曾给他。
心情激昂之时,雪言忽而想到了秦子钺或许此时已然是自身难保,倒像是给一切都做好了解释。
她望着那个土堆,只是望着他,那一瞬间,她好像忽然就慌了,她害怕自己心心念念的秦子衿会就此魂归山野,无人所知。
雪言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站起身来,想着一定要去寻一块何时的木材为他做一块碑。
她身上并无工具,只能在附近看运气寻找着有无旁人留下的材料。
雪言找了块还算尖刻的碎石,在自己随手在河滩便寻到的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刻了一句“夫秦子衿之墓”把它安到了秦子衿的墓堆之前。
等到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亮了。
有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
雪言微微闭了闭眼睛,忽然就笑了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不远处秦子衿在对她招手,在呼唤她,等候她。
她不难过,一点也不,因为她知道,她跟秦子衿夫妻二人即将团聚。
她直挺挺的跪了下来,伸手轻轻拂过那一块还算是体面的墓碑,眼中是难言的柔情眷恋,她凝望着木板,就像是凝望着他一样。
良久,她终于驾了马离去,在追随他之前,她还有最后一点点的心愿。
桃林中已然是枝繁叶茂,她方才踏足这里便能感受到清爽的凉意,鼻尖有蜜桃甜美的芳香,她慢慢踏足这里,那树丫上挂满了硕大的蜜桃。
偶有几颗熟透了无人采摘的,落在了地上,慢慢腐烂变坏了,满地入眼皆是甜美腐坏的蜜桃。
她顺着小路慢慢往里,她仿佛听到了两人言语说笑的声音,在小屋门前,一名男子身着白衣,遗世独立,他转头,对她温润一笑,他嘴唇微启唤她:“夫人”
她对他粲然一笑,眼角却是不自觉划下两行清泪。